就在印法即將施展而出的剎那,一雙手掌忽然伸出,攔下了吳鈞的動作。

吳鈞先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轉頭怒視崔彥文道:「滾開!這都是為了你好!」

崔彥文被他一把推到了屋頂邊緣,差點就一骨碌滾了下去,他險之又險的抓住了一角磚瓦,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崔彥文喊道:「不能殺!」

顯然,他剛才就已經看出了吳鈞想對百姓動手的殺機,而吳鈞方才也因此事而分神,故而以他的修為,竟是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崔彥文的接近。.

吳鈞怒道:「不殺?若是任憑他們這樣四處亂竄,百姓隊伍裡不知道要混進去多少個亂賊,且若是不殺,讓跪在地上的這些餓狼看出咱們有所顧忌,那到時候可真是投鼠忌器,左右為難了!」

崔彥文面露難色,吳鈞說的就是現在的實情。

別看吳鈞剛才僅憑一己之力,就震懾住了下面的數萬亂賊。

可他們畢竟也就只有兩個人,數萬亂賊人人惜命,都不敢去賭,所以才這麼乖乖的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百姓方才出現,還不如不出現的好,若是被亂賊掌握了吳鈞不敢殺百姓的軟肋,先不說他們去劫持百姓。

就單單是混入百姓群中,也會讓吳鈞束手束腳,那些大範圍的術法攻擊就再也不能施展。

畢竟,無辜百姓的人數可是要遠遠多於亂賊的。

隨便混進去,大家穿著大同小異,誰又能認得出誰是亂賊,誰是百姓呢?

崔彥文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哪怕如此,也不能錯殺任何一個無辜。」

吳鈞對此嗤之以鼻,冷笑道:「你倒是說得輕巧,這下面除了這數萬亂賊,還有幾十萬的百姓,我隨便一道術法下去,瞬間就能滅殺一群,你說不錯殺,就能不錯殺嗎?」

在他看來,崔彥文現在又是婦人之仁,既不想死人,又想要震懾亂賊,世間又哪有這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呢?

崔彥文沉吟半晌,終於緩緩道:「世間事,也不是非要殺人才能解決。」

吳鈞手中再次結印,他頭也不抬的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崔彥文沉聲道:「下面跪著的這些人是什麼人?」

「不是你說的嗎?是餓狼,是畜生!」

「既然是畜生,那為什麼不能像狗一樣,讓它聽你的話呢?」

吳鈞微微一愣,隨即又搖頭道:「時間太短,單靠我一個人看不過來。」

崔彥文目光深邃,此刻的他與平日裡的形象截然不同。

「以利誘之向前,威懾使其心驚,殺一儆百而亂賊定!」

吳鈞略微有些訝異的看了崔彥文一眼,隨即沉思了片刻。

最終還是點頭道:「好!那就信你一次!」

下方跪著的亂賊們果然如吳鈞所料的那般,他們見百姓隊伍集結往反方向走去,全然無視了吳鈞發出的命令。

如此亂局,如此情勢,就算是一顆釘子無端落地,都會在剎那間掀起一場風浪。

更何況是這樣微妙的變化呢?

幾個首領已經帶著自己嫡系手下,在人群的掩護下緩緩向後方百姓隊伍方向挪移。

越來越多的亂賊心念轉動,每個人的臉上除了緊張和不安,更夾雜著一絲賭徒般的興奮。

就在這風雨將來的關鍵時刻,高樓上的吳鈞再次高聲喊道:「不論你們之前做過什麼,現在只要聽我號令,一切罪過既往不咎!」

聲音滾滾,數萬亂賊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高樓上負手而立的少年,一個個此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

在看到四周的同伴們臉上驚異的表情之後,這些人終於確信自己真的沒有聽錯。

殺了那麼多的人,如今居然既往不咎,這是真的嗎?

幾個亂賊首領臉色變化,或喜或憂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眼底深處都有一絲不屑的神色閃過。

臨陣納降,就憑他們兩個人?還真以為自己是可以移山填海的仙人了,這裡光是亂賊就有八萬餘人,還不算上那些百姓,單憑你一己之力也想控制這麼多的人?

正當他們準備虛意奉承,再伺機作亂之時,高樓上的少年手掌一揚,血珠暴風驟雨般落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