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大學”的稱呼差點從林哲詢嘴裡脫口而出,幸好自己沒有得意忘形將這個稱呼叫出去,不然直接和會被一個侮辱了宗教信徒活扒了。

曹國點點頭,給了肯定的態度。他確實是法學教授加上佛教徒。

“那麼我就用佛學做一個通俗的解釋: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對於魔而言,他的意志的根本依據是質料和經驗這些聲色犬馬。對於佛而言,他的意志的根本依據則是出自於純粹意志自身的東西,就是一種作為形式上的普遍原則。所以......而純粹實踐理性是高階欲求,而這也意味著無關經驗並且出於自己的意志的行動就是意志決定始終要服從某種理想規則而實現的東西。

那麼,意志由於決定根據不同,也就是決定幹什麼,不幹什麼,他是有區別的,而這個區別就是意志的決定根據。那麼就引申出了自律和他律。

所謂純粹理性的實踐,就是意志的決定根據和目的完全一致的實踐。在康德看來,這個決定根據就是道德法則本身,只要依據這個法則行事,那麼就會符合那個目的,也就達成了純粹理性的實踐。

此外,與之相對的實踐,不是以道德法則為因,而是以某種個別的存在,行為是服從於這個個別的目的。比如農民種地,是為了吃飯,比如說......”

林哲詢沉默了,下面的回答顯而易見。

但是這個回答很多人心裡有答桉,只不過可能答桉不同。為了這個答桉,上個世紀多多少少的人死在了答桉的不同上。也有多少人因為這個答桉妻離子散,兄弟反目,師生成仇的。

遠一點的可以將華夏南邊那所軍校生互相反目成仇,往後一點可以看西班牙內戰的一條戰壕的戰友內部無限內鬥的,再近一點可以看那個在聖誕節死亡的國家。

而自己這位教授的一些傾向自己也能看清。他知道對方心裡有什麼想法,但是沒想到才聊了沒多久,就急急忙忙地找上了自己。問出的問題也出乎意料地......這麼露骨。

曹國見林哲詢沉默不語,心中對對方的態度果真如同他預料的結果的一樣,繼續加力道:

“人間真善美,表面看來確實非常美好,能為人們帶來幸福安康.但是假若以真善美的名義,最終將假惡臭發揚光大,那將是人類最大的災難與不幸。這似乎是危言聳聽,但是你也看到了一些檢察廳內部的亂象,而且這種亂象比比皆是。”

“您的意思是‘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這是誰的話。聽起來玄乎乎的。”

林哲詢苦笑了起來:“華夏哲學家老子《道德經》,和您信仰的佛教在華夏有點淵源。有道統之爭。”

曹國對於華夏的文化很不瞭解,但是似是非是的點點頭:“如果當年你沒有猜錯,那麼你選擇儘快進入檢察廳就是因為這個吧?在你選擇進入檢察廳之前,也覺得檢察廳名義上和實際上完全不同的作風。不得不改。這就是你的目的性。現在你看到了黑暗,有什麼想法?”

果真,這似乎是面試,是考驗。

林哲詢低頭沉吟,沒有給出回答,他知道這個回答會很關鍵。

之前的任何有點過分的吹捧,任何的噓寒問暖無非就是為了現在這麼一句話。

但是林哲詢又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表態呢?

“教授,我還太年輕了,見到的見識過的事情還沒有觸及到我的底線。可能是我對這個系統還有這一定的幻想吧。”

曹國當然能夠聽出來話語中的拖延態度,不過他也只是搖頭笑笑,並不感到氣餒。

看起來年輕人受到的打擊還不夠大,還心向光明。不過只要心向光明就是好的,自己就有機會。

正想著這兩天怎麼拉攏這個檢察系統權力排的上號的人物的獨生子,餘光就發現有人向兩人身邊走來。看樣子和氣質好像是考察團隊中的檢察官。

只見那位檢察官走到兩人隔斷區的口子處,微笑著輕聲提醒道:

“曹教授,安慶煥院長再找您。”

“哦?安院長找我?看起來還真的聊到考察問題了?我還以為都在滴咕大韓航空的事呢。”

來人陪著笑臉,瞥了一眼坐在那邊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林哲詢:“裡面幾位沒有時間聊大韓航空的事情,好像在討論華夏的事情。”

“那行,哲詢你再好好想想,我們去了華夏再聊”曹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林哲詢的肩膀,然後走出了隔斷間一步步的向影院休息室走去。

背影十分風光和愉悅,似乎最近這段時間是他最春風得意的時候。

然而來呼喚曹國進休息室的人並沒有跟著對方轉身走的意思。只是慢慢收斂笑容和視線,繼續站在隔斷區的門口。

“不坐下來嗎?我看學長您好像有事情想要和我聊?”

林哲詢拍了拍座位,抬頭看向眼前這位看起來臉色不定的高中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