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印第安人的路還很長(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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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鳩將槍背在背上,手裡拿著樹枝,吆喝著這一群六十幾個半生不死的印第安人,沿著河岸,向著遠離這處山谷的地方走去。
走到轉彎的地方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下,河狸站在山坡上向他揮了揮手。
於是斑鳩也向著他揮了揮手。
他就沒指望過河狸會來幫他,但是,河狸真的一點都不來幫他,還是讓他覺得有一點鬱郁。
前路在哪裡?
他完全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自己終究還是無法拋下這一群病殘,讓他們自生自滅去。
一直走到天快黑的時候,他們在一出崖壁下宿營。
這一群印第安人連個火堆都升不起來,最後靠著斑鳩發狠,浪費了兩顆子彈才將火堆給升了起來。
更讓他無語的是,這六十幾個印第安人中,就混雜著五六種語言,互相之間根本就無法好好交流。
斑鳩原本任命了三個隊長,可是這三個隊長將斑鳩分發下去的食物全都自己吃了。而他們手下的隊員居然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斑鳩很想告訴他們什麼叫做‘公平’,但是抽斷了一根拇指粗的樹棍,他們還是無法理解。
奴隸社會的思想深深地根植於他們的心中,沒有了奴隸主的存在,讓他們覺得簡直就像是天塌了一樣。
斑鳩這才明白,之前這些人之所以那麼絕望,固然是明白自己瀕臨死亡的絕境,但更大的原因,乃是哀莫大於心死。
被主人拋棄的悲哀,才是令他們真正絕望的東西。
就像是五六歲的小孩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父母拋棄一樣。
這種撕心裂肺的絕望,比死亡更可怕。
在殖民者到來之前,這一片大陸的印第安文明,普遍還處在原始社會和奴隸社會交替的階段。殖民者的到來,就像是一股山洪衝入了清澈的池塘中。
陳痾亂湧!
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主義、資本主義……本該用數千年來沉澱的東西,一瞬間全都匯合在了一起。
此時的印第安文明,就是一個五花八門的大雜燴!
在這片大陸的東南部,塞米諾人的酋長穿著西裝,頭上扎著五顏六色的羽毛,手裡拿著火槍,信仰著天主教,在保留地的大莊園裡,指揮著部落的奴隸們鑽木取火。
在大陸的中部,切諾基人或者喬克託人正在艱難地遷徙,他們從東部一直往西部走,走一路死一路,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將美利堅的總統稱呼為“偉大的父親”。
在北部的俄勒岡或者懷俄明地區,驍勇善戰的蘇族人一邊誓言要和白人決戰,一邊毫不猶豫地將刀子捅向臨近的夏延人、阿拉帕霍人、克羅人。
白人將印第安人視為了屋子裡必須清理的老鼠蟑螂,而印第安人,甚至連民族觀念都還沒有產生。偶爾興起的反抗火花,被白人一口唾沫就澆滅了。
直到斑鳩穿越過來的這個時候,1841年,在馬德雷山脈中的某些印第安人部落裡,依然流傳著一個恐怖的傳說——山外有一種怪物,長著四條腿,兩隻手!
他們實際上說的是騎兵。
這就是印第安人!
落後!分裂!愚昧!
但就是這樣的印第安人,在白人初次登臨這片大陸的時候,為他們送上藥草和食物,幫助他們度過了最艱難的生存危機。
就是這樣的印第安人,即使在白人對他們斬盡殺絕的時候,依然願意相信和白人的盟約和誓言。在大平原上遇見落難的白人,他們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其中便有一個名叫山姆休斯頓的,他現在是德克薩斯共和國的總統。
無論是塞米諾爾戰爭,還是特姆庫賽戰爭,即便是數十年後的傷膝河大戰,印第安人從來沒有哪一次是以屠殺為目標,他們最大的野心,也只是要求白人不要襲擊保留地裡的族人。
他們聽從白人的指示離開自己的家鄉,聽憑白人們隨手在地圖上畫一個圈作為他們的‘保留地’,白人們許諾給他們提供的物資從來就沒有兌現過。
這也是印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