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狸用了足足十秒鐘,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

他看著哈里森倒下,額頭上一個巨大的血洞。

他盯著那個血洞又看了十秒鐘。

然後才抬起頭來,看著斑鳩。

“為什麼?”

他似乎聽見斑鳩在回答他什麼。可是範德比爾特已經死了。

十萬美元已經沒有了!

無論斑鳩在說什麼,都不會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一下子瘋狂地跳了起來,跳到斑鳩的身邊,不管不顧地緊緊抓住斑鳩的手臂,拼命的搖晃著。

口中大聲地嚷到:“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你為什麼要殺他?”

“斑鳩!他是範德比爾特!”

“你殺的是十萬美元!十萬美元啊!”

……

斑鳩掙脫了瘋狂的河狸,朝山坡下走去。

一路上經過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白人屍體。

山風裡帶著血腥和硝煙的味道,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殺戮是治癒創傷的良藥。

只有敵人的屍體,才能冷卻沸騰的血液,才能安撫他顫慄的靈魂。

河狸從身後追了上來,“斑鳩!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他?啊?為什麼?”

如果可以將‘莫名其妙’做一個量化的話,也許,失去了十萬美元的河狸比那位死去的哈里森更莫名其妙一些。

“我為什麼要殺他?”斑鳩在一具屍體面前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自問自答地說到。

“——因為,我也和那些白人一樣,是個殘暴、冷血、虛偽、言而無信、自私自利、出爾反爾的人啊!”

“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拿槍對著我的人,不管他是姓範德比爾特還是姓富蘭克林!”

“不管他是出十萬美元,還是一百萬美元!”

“我殺他們,就跟他們殺我們一樣!”

“他們既然說我們是野獸,那我就得做好這個野獸。不然,豈非讓他們失望?”

河狸愣在原地,等斑鳩都快要走到河灘上了,才慘嚎了一聲。

“十萬美元!我的十萬美元啊!”

他一邊大哭,一邊扒拉地上的屍體。

將屍體上所有他看中的東西都揣進了自己腰間的麻布口袋中。

這條麻布口袋,在剛才最危險的時候他都沒有放手。

斑鳩將槍背在自己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