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當晚確實有雨,淅淅瀝瀝的響起雨聲。

江昀的住處在對面,但在烏潼親自送他出來的目光中,他帶著她給他的傘,緩步下樓。這裡是沒有電梯的普通公寓,四樓他很快就走了出來。

撐傘踏入雨幕,在這氤氳的夜色中, 江昀頎長背影割裂出一道明顯的分界線,好像他不該就這樣失望而歸。

一個人出來有賭氣的成分,但此時江昀的心非常亂,根本無法思考如何再出現在烏潼面前,他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和資格。

雨聲越來越大,江昀的腳步緊湊了些,再抬起眼, 就看到前方走來幾個身高馬大的其他膚色男人。

他在國外生活過很多年, 這種樣貌不好惹的男人見得多了。本以為是擦肩而過的緣分, 對方卻攔住他,動作冒犯。

“兄弟,下雨了,借點錢。”

不僅有著讓江昀覺得刺耳的口音,語氣還相當不禮貌。下著雨,他依舊能看請對方臉上的低劣笑意,像是在看猴子一樣。

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的笑。

每個人心中都有對膚色的評級,嘴上不認, 心裡都那麼想。

他往後退了半步,不想被他們沾染半分,嗓音倨傲疏離:“沒帶錢包。”

他確實沒帶錢包。

在國內得到烏潼的訊息後, 他直接飛來這裡, 沒時間兌換貨幣。而來時楚宇給他準備的那些零錢, 他這兩天都花光了。

江昀身上的西裝和手錶都價值不菲, 這些人還算識貨。如此大手筆的男人,一般時候他們不會輕易冒犯。可他是外國人, 他們不會顧及他的身份地位, 習慣性直接翻開他外套, 野蠻地開始明搶。

江昀有潔癖,抬腿一腳,將面前男人踹得踉蹌幾步。

他的抗拒惹惱了這些野蠻人,尤其是被踹的那個,從褲兜裡拔出匕首,嘴上揚聲咒罵著江昀的不識抬舉。

他們越靠越近,江昀察覺到危險,但他沒有生怯意,反而握緊雙拳,做出了專業格鬥防禦姿勢。

“別弄死,拿走他的手機和手錶。”其中一個外國人吩咐,其他人隨後應聲。

匕首的銀光劃破這昏暗的夜色,江昀靈敏躲過,反手按住那男人的手,是成年男性力道的對抗,不相上下。

就在兩人膠著之時,江昀背後有人偷襲, 腿彎被人踹了一腳,他條件反射單膝跪地。

雙手從歹徒胳膊上滑落, 匕首在他身前危險劃過, 割破他黑色襯衣,在他小麥色的胸膛留下一道血痕。

江昀沒感覺到痛,他此時意識發散。

當年他出車禍,烏潼對他不離不棄。如果自己再出事,她是不是還會可憐他,留在他身邊。

如此的疑惑讓江昀走神,防守和抵抗的動作都遲鈍下來。

再抬頭,他直面一道冷光刺下。

原本是可以躲開的,只要他抬手製衡對方胳膊,再用腿去攻擊對方下盤,就會把明顯沒有格鬥經驗的歹徒撂倒。

但他沒有,他選擇用身體迎上去,正面對方手中的匕首。

雨聲太過嘈雜,刀尖刺入小腹發出的沉悶聲音並不明顯,江昀的疼痛感都是後知後覺的,薄唇勾出冷厲弧度,在這夜色中笑得讓人發怵。

捅刺的人忘記拔刀,迅速搶走江昀的手機手錶,招呼自己的跟班,快步逃離現場。

離開時他們還在議論:“真是晦氣,遇到一個神經病!”

看到匕首不僅不躲,他迎上來。被捅一刀不喊疼,甚至在笑,真是奇怪的外國人。

……

江昀沒有拔刀,理了理自己的西裝外套,遮擋傷口。手捂著汩汩往外湧血的刀口,他皺眉忍著痛意,撿起了反倒在地上,但是是烏潼給他準備的那把黑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