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新時代的到來(第1/4頁)
章節報錯
此後的十二年,大明進入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和平繁榮時代。
朱標繼承了朱元璋與民休息的原則,這位新皇並不熱衷於發動戰爭,除了海外艦隊的行動,大明沒有發生過任何大規模的戰爭,邊境雖然偶有摩擦,但在明軍強橫的武力威懾下,總體上都是和平的。
因為並沒有繼承“鐵人”天賦,所以朱標被迫擴大了軍機司的規模與作用,逐漸將其從輔佐皇帝以備諮詢的秘書機構,變成了協理批閱公文的實權部門,但軍機大臣的品級依舊低微,在朝堂中被戲稱為“門檻下省”,乃是揶揄還不如古代之門下省的意思.當然,這肯定有部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滋味在裡面。
另外,朱標對待文臣也頗為寬和,沒有再興起大獄,並且隨著當年南北榜案定下的制度的逐漸執行,開始頻繁地開科取士,進行官員隊伍的更新換代,大量科舉出身計程車子,取代了洪武朝中後期的國子監生員們,成為了官員隊伍的主流出身。
當然,這些科舉出身計程車子,目前還在文官系統的中下層,還得經過一些年的時間,新鮮血液流動完畢,他們才能真正徹底地成為帝國文官集團的主宰。
而這也意味著,以“籍貫”“舉年”為標準,自然而然抱團形成的鄉黨、同年、座師等等關係的出現,強大的文官利益群體的形成,這也是帝國開始進入中期的標誌。
當然,官員隊伍迅速膨脹,肯定是會帶來貪墨、結黨這些負面弊端,不過隨著帝國治理規模和難度的上升,更多的官員在短時間內,確實也有一些正面的作用。
除了擴大秘書部門和開科取士、不興大獄,朱標還十分樂意於做一個廣開言路善於納諫的皇帝,因為作為一個守成之君,朱標很清楚,他無論做什麼,都是不可能超過洪武時代的,因此,他更樂意在文治上下功夫,在日後的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朱標覺得“漢、唐諸君,文帝、太宗能納諫,文帝幾致刑措,太宗致貞觀之治,亦皆受善之效”,所以廣泛接受科道言官們的批評,哪怕有時候這些為了求名的言官,批評的過於嚴苛,甚至有些刻薄。
總之,朱標成為了一個仁慈但有原則的君王。
他親自修訂《大明律》,秉持著“有罪不可倖免,無罪不可濫刑”的原則,把洪武朝定下的重重嚴刑峻法,進行了放寬,不再允許宮刑等以致殘不致死為目的的殘酷刑法的實施,但保留了凌遲因為凌遲是用來威懾謀逆者的,這是皇權的底線,當然反過來也可以說,凌遲的目的也是為了弄死人,而不是讓人殘缺地活著以作為懲罰。
並且朱標取消了法外行刑以及非謀逆罪名的連坐制度,民間私自動用武力責罰奴僕或盜竊者沒有了法律依據,除了謀逆以外的其他罪名,也不再會進行洪武朝的“九族消消樂”了。
而對於之前在洪武朝,因為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被牽連的人,已經噶了的那就不用說了,沒噶的被流放的官員以及他們的家屬,也進行了赦免,允許他們返回祖籍生活,不影響後代繼續進行科舉。
並且對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三起大案的卷宗進行了重新了審查.這是一項工作量極大的任務,把三法司的人都快累癱了。
少數確實被胡亂攀咬而冤枉的人,得到了平反,案件昭雪,死者得到了追贈,生者以之前的官階加一級到一級半享受致仕的待遇,但絕大多數涉及到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的官員,還是證據確鑿的。
因為跟現代世界的歷史不同,現代世界的歷史上,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頒佈《昭示奸黨錄》,以夥同胡惟庸謀不軌罪,處死韓國公李善長、列侯陸仲亨、已故的滕國公顧時的子孫等開國功臣,後又以胡惟庸通倭、通元,究其黨羽,前後共誅殺三萬餘人,時稱“胡獄”,這個是擴大版的胡惟庸案。
而在目前發生的,則是隻有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謀不軌”罪誅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時殺御史大夫陳寧、中丞塗節等人,這個胡惟庸案,在後面並沒有產生擴大化,李善長這些功臣沒有藉著“胡惟庸案”這個名義被誅殺,所以真正涉案人員,就是胡惟庸的那些黨羽,有的人可能確實處罰重了,但你說他平時跟胡惟庸沒有勾結和利益往來,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涉及到謀反,這腦袋掉的就沒什麼可說的。
同時,空印案雖然性質惡劣,但因為朱雄英的因素,陰差陽錯之下,也並沒有殺人,大多數都是流放,能撐過十來年活到現在的,也都被赦免了罪行了。
空印案這批涉案者,說實話,說冤枉吧確實冤枉,這麼多年潛規則都是這樣的,運氣不好就這茬被逮到了,但是說不冤枉那也不冤枉,這畢竟是違規操作,拿到檯面上來講就是該罰的。
至於郭桓案,那基本上沒多少冤枉的了,全是蛀蟲。
除了政治上這些事情,朱標相當關心農業、工業、商業的發展,提倡宋朝時期“四民皆本”的思想,也就是士農工商都是國家的根本。
很多新的水利工程,都是興文朝修建的,雖然對於黃河氾濫的百年積弊依舊沒有敢貿然動手,但朝廷出錢修復了洪渠堰、都江堰,修建濟南運河、眉州新津通濟堰,並疏浚了太湖入海水道,解除了蘇松地區的水患,整個黃淮流域的河流,也進行了重新整理疏浚。
鋼鐵、造船、蒸汽機、瓷器、棉紡織等行業欣欣向榮,商品流動速度遠超歷朝歷代,經濟增速連年新高。
而因為從日本開採的金山銀山,以及海外貿易和國內商稅的巨大受益,再加上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天災,所以在興文一朝,國庫和內帑極大充裕,對於地方的小規模自然災害的賑濟非常及時,受災地區經常能得到免費的救濟糧食和減免若干年稅收的仁政,百姓極為讚揚。
朱標常說“其盛也本於休養生息,其衰也必有土木兵戈。漢武承文、景之餘,煬帝繼隋文之後,開元之盛,遂有安史之亂,豈非恃富庶不知儆戒乎?漢武末年乃悔輪臺,煬帝遂以亡國,玄宗卒至播遷,皆足為世大戒。”
因此,在民間士林,朱標經常被比作漢朝的漢文帝,這個時代認為“吏稱其職,政得其平,綱紀修明,倉庾充羨,閭閻樂業,歲不能災,民氣漸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
當然,盛世下也不斷地滋生著威脅帝國這棵大樹繼續勃然生長的蛀蟲。
科舉出身的文官開始掌握主流話語權,考成法的執行力度開始下降,文官們相互庇佑搪塞,結黨營私,在相對開明的廟堂風氣下互相肆無忌憚地攻訐,甚至敢在朝堂上揮拳頭,這在洪武朝早就被拉出去砍頭了,可見文官放肆到了何種程度。
小吏們心照不宣地開始享受盛世的紅利,不斷地對百姓進行各種卡要,從上到下習以為常。
商人們在短短十年之間,就以令人驚駭的速度,突破了洪武朝人為製造的社會階層壁壘,商品流通速度的加快,給百姓提供了除了科舉以外的社會晉升通道,但同時奢靡享樂之風也開始在大明市井中蔓延,人人攀比,羨慕商賈多金者,對於老實種田做工多有鄙夷。
而海外貿易所帶來的種種外國商品,除了便利了百姓生活,豐富了物質享受以外,各種教派的傳教士、信徒也隨著商人一起來到了大明,各種五花八門甚至相互矛盾的教派信仰開始傳播,其中不乏較為極端的思想,導致洪武朝那種大農村社會的進一步撕裂.戲曲、話本的刊行量每個月都在重新整理著記錄,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京城街頭甚至常有人不著衣裳奔走,謂之“天性爛漫”,捕快亦是難治。
而大明的立國根基之一的勳貴武臣群體和衛所制度,也開始有了衰敗的跡象。
因為朱標不喜歡對外發動戰爭,所以五軍都督府常年無事,以各個勢力為假想敵的戰爭預案逐漸壘在案牘庫裡塞滿,卻始終吃灰。
將領們除了參與海外開拓,在陸地上沒有了可以獲取戰功的機會,北方的韃靼、瓦剌、兀良哈等部,自知不是明軍對手,所以都是遠遠避開過自己的日子,便是遇到了雪災,瓦剌人寧肯向西去找東察合臺汗國的麻煩,也不會南下去碰大明的邊境;而南方的明軍,尤其是雲南方向的明軍,反倒成了最有作戰機會的,只不過他們處理的也都是邊境的小摩擦,廣西和交趾方向,則是太平無事。
東方的高麗發生過一次國內的叛亂,但沒用大明出手,就很快平定了下去,日本則是繼續在南北朝對峙的局面中內亂著。
西方的帖木兒汗國始終是五軍都督府戰爭預演的最大假想敵,老瘸子在昆都爾察河谷、帖列克河戰役大敗金帳汗脫脫迷失,北上掃蕩金帳汗國後,跟大明同步發起了東征,帖木兒征服了印度德里蘇丹國,摧毀德里、旁遮普、克什米爾地區,並且稍加休整後出征敘利亞,敗馬穆魯克王朝的駱駝騎兵。
在大明興文五年的時候,帖木兒於安哥拉戰役大敗奧斯曼帝國,俘奧斯曼蘇丹巴耶濟德一世,從而建立了一個東起北印度,西達小亞細亞,南瀕阿拉伯海和波斯灣,北抵裡海、鹹海的龐大帝國。
明軍的遠洋艦隊與其部下的白羊王朝,在阿拉伯南部沿海地區進行了交手,白羊王朝的駱駝騎兵被明軍的火器打的潰不成軍,但明軍缺乏足夠的沙漠載具,也無法繼續深入,於是草草收兵,繼續進行航行。
這次交火引起了帖木兒的重視,明軍火器的強大,令其頗為忌憚,所以是繼續趁熱打鐵進行西征,還是東征大明,已經年邁的帖木兒難以定奪。
不過雖然帖木兒還沒定奪好,可聽到訊息的歐洲人卻慌了,要知道,巴耶濟德一世可是把十萬十字軍都給幹趴了,結果還打不過帖木兒,要是帖木兒繼續向西,那豈不是時隔百年又要面臨一次蒙古西征一般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