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義弘的選擇,無疑是對現實的一種明智妥協。

“看來,大內義弘也是個識時務者。”

朱雄英轉身對身旁的李文忠說道:“如此,我們便可按計劃行事,一方面加強在石見國北面的水師部署,另一方面,也要著手準備與大內氏的交接事宜。”

李文忠點頭應允,心中卻不禁暗自感慨,這場東征,看似順風順水,背後所展現的卻是大明這些年來的積累。

而朱雄英的手腕也已經愈發純熟,每一步棋的落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考慮到了眼前的利益,又給未來的變數留下了冗餘的空間。

不管是南朝還是北朝,關東還是關西,各方勢力之間,以及各方勢力內部,都有落子安排。

“不過,殿下。”李文忠沉吟片刻,提出了心中的疑慮,“大內義弘雖願交換領地,但我們仍需警惕其背後的意圖。畢竟,攝津國與堺市的地理位置重要,若其藉此機會壯大勢力,對我大明而言也不是什麼好事。”

朱雄英聞言笑道:“大內義弘的妥協,的確不能輕易視為真心歸順。但這正是棋局之趣,不是嗎?既要步步為營,也要學會在對方的棋路中尋找破綻。”

朱雄英站起身來,望向窗外,遠處的山巒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攝津國與堺市,確是咽喉之地,但同時也是牽扯大內氏精力的地方,這種地方必須要重點看護,卻離關西位置很遠.大內氏若真有意圖不軌,此地也會成為他的枷鎖,我們只需佈下棋子就可以了。”

“殿下的意思是?”

“堺市要求駐軍、開埠,派遣天使持節特駐。”

李文忠聞言,心中豁然開朗,對朱雄英的佈局之策更加佩服。

“殿下高瞻遠矚,臣自愧弗如。”

只要能在堺市駐紮軍隊,並且有大明的使節,那麼大內氏就不能為所欲為,同時還要牽扯大量的精力。

而且大內氏很難拒絕,因為堺市的特殊貿易地位,正是明日之間勘合貿易的產物。

“此地駐節需派遣得力之人前往,以確保萬無一失。”

朱雄英輕輕點頭:“自然,此事非同小可,需得派一位智勇雙全之人前去,既要能洞察大內氏的細微動向,又要能在關鍵時刻穩住局勢。”

對於日本的佈局,大明不僅是要獲得一些領土,更是在塑造一個新的秩序,一個以大明為核心,各勢力臣服同時爭鬥不休的新秩序。

隨著命令的下達,明軍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起與大內氏的交接工作。同時,石見國的軍事部署也在悄然進行,以確保在交接過程中不出現任何意外。

而在京都,隨著明軍的逐漸穩固,後小松天皇的傀儡生涯也正式開始,他被軟禁在京都御所內,每日除了必要的儀式外,便是學習大明的禮儀與文化,以期有朝一日能夠前往大明,向大明皇帝請罪並表達誠意。

南朝的後龜山天皇雖然重回了京都,但面臨的局勢卻依然嚴峻,他很清楚要想真正復興南朝,單靠自己的力量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要贏得民心,穩固根基,逐步蠶食北朝的勢力,只不過,就算沒有任何外力影響和內亂,這個過程也漫長的可怕.沒有了室町幕府這個最強大勢力的統轄,各地的守護大名開始迅速分崩離析,並且按照過去數十年累積下來的宿怨,開始互相攻伐。

在這場漫長的較量中,日本的命運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操控,而這隻大手,正是來自朱雄英。

不過,在日本的佈局尚未完全完成,室町幕府在京都周圍的殘餘勢力也沒有剿滅,朱雄英卻接到了一封電文,只得急匆匆地乘船趕回京城。

朱元璋病了。

聽到這個訊息,朱雄英就是一沉。

在現代世界的歷史上,朱元璋的壽數就是七十一歲,也正是今年。

但是按理來講,既然朱元璋沒有遭受喪妻喪子的重大打擊,洪武朝除了胡惟庸案以及郭桓案,也沒有再發生大規模株連功臣的案子,朱元璋的情緒還是相對不錯的,甚至於退位成為太上皇之後,頗有悠遊山水之意,計劃去看看大江南北的風景。

而且,因為軍機司的成立,以及朱標的持續分擔,晚年在處理政務方面,朱元璋也沒有太過操勞身體。

只是視力確實不濟了,但透過陰陽炁海弄了一副老花眼鏡,也極大緩解,直到朱雄英等人出征之前,朱元璋的身體看起來都是沒什麼問題的,還能騎馬呢。

而如今突然說病了,難免讓朱雄英心中擔憂。

畢竟人到了這個歲數,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不折不扣的高壽了,哪怕是現代世界,這個年紀患上的一些老年病,也都是很難醫治的。

所以,就算是有藥,可能也治不好。

再加上自己征戰在外,雖然大明的皇位已經進行了交替,但依舊有不可預測的事情有可能會發生歷史書上這種事情可寫的太多了。

所以,朱雄英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中的一切,急忙回京。

船隻在波濤中疾馳,朱雄英站在船頭,凝視著遠方漸漸清晰的京城輪廓。

他回想起這些年朱元璋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為政者,如何在軍中立威,如何以仁心治天下,這些記憶如同潮水般紛湧而來。

在燕子磯碼頭靠岸,抵達京城時,已是黃昏時分。

夕陽將皇宮的琉璃瓦染成了耀眼的金色,顯得格外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