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回京之後的諸事,朱雄英算了算時間,抽空去了趟蘇州府,對外宣稱肯定是去看看王府的建設進度。

實際上,則是去守株待兔一下太湖的蟲洞。

畢竟這一場仗都打完了,延綿了半年這麼久,按照之前的經驗,蟲洞也該到開啟的時候了。

從京城到蘇州府,全程基本上都是走水路,前半段是從燕子磯碼頭上船,經由長江向東到常州府,隨後順著京杭大運河南下,一直進入太湖。

太湖之畔,碧波盪漾。

存在蟲洞,也就是大明世界口中陰陽炁海的位置,此時湖底已經被徹底排幹了水,不只是當初一片泥濘的狀態,而是地面都鋪好了大青磚,遠處建好了一道彎弧形狀的堤壩,並且在岸上建了一座不大的行宮以及圍牆,給周圍這一圈算是圍了起來。

百姓們只知道這是皇帝的觀湖行宮,外面看著倒也氣派,但參與施工的民夫真進去,就會發現還是半拉子工程。

不過這裡本來也不是住人的,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朱雄英在行宮裡的一間屋子裡住了下來,也不需要旁人伺候,安頓好以後,就出門釣釣魚,看著遠處的太湖景色。

這幾天沒有別的安排,也算是延遲後享受了一下戰爭結束後的假期。

臨走之前,去大略視察一下王府的修建進度就行了。

蘇州府土地肥沃、人口密集,如今不是農忙時節,而且朱雄英在吳地的名聲非常的好,之前江南水災的時候提出的牛痘接種法,去年建立大堤保護蘇州府北部百姓免受洪災困擾,都讓蘇州府的百姓,覺得朱雄英成為他們的吳王,一定會是一個賢能愛民的吳王。

因此,被徵發徭役的百姓在修建王府的時候,也基本上都算是盡心盡力,再加上朱雄英要求伙食供應充足,還有額外的錢帛,所以百姓基本上是沒有太大負擔的。

嗯,之所以王府的修建進度這麼快,其實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府不是從頭建的,而是翻新的。

翻新的基礎,就是張士誠的吳王府。

而蘇州城有兩個張士誠的吳王府,一個是承天寺.就是“懷民亦未寢”的那個,另一個則是蘇州城中心位置的吳王府。

前者是當初張士誠定都隆平府(即蘇州府),把承天寺改建成王宮,並設立了省、院、六部等行政機構時期弄得,後來隨著城防的加固,張士誠不僅重修了常熟、湖州等地的城牆,並在隆平府城外修築了外城,隆平府在當時號稱“天下第一堅城”,張士誠終於算是放心了下來,這才在城內以高規格修了後者,而到了至正二十六年的時候,張士誠被朱元璋所滅,次年,平江路改為蘇州府,但這座王宮卻始終沒有動並且進行了保養,如今時隔二十多年,在原有基礎上重新翻修,工程量雖然有,但並不算特別大,至少比新建一座嶄新的王府,工程量要小得多。

畢竟當時張士誠修建王宮的時候,可是相當不差錢的,都是奔著最頂級的去,蘇州的地名皇廢基、桐芳巷、錦帆路等等都與張士誠有關,皇廢基就是王府後來荒廢后的舊址,桐芳巷是蘇州城區東北部的舊街巷名,張士誠在此地建閣香桐、芳蕙兩座樓閣安置美人而成名,錦帆路則是相傳張士誠效仿效仿吳王夫差,開挖錦帆涇,用錦繡絲綢做船帆,攜美人泛舟其中。

而如今還是明初,這座王府當初設計的時候,就是按照百年不壞的標準來的,再加上蘇州府的官吏一直有派人定期保養,現在也只需要拔一拔磚縫裡的野草,磚面基本上是不用動的,有的宮殿和房屋不合適的需要推倒重新蓋,但數量並不多,大體上還是在花園庭院池塘等軟裝上面需要用錢用料,畢竟這座王府是很有蘇州園林特色的,保留了王府氣派恢弘的同時,在很多小的地方都有用心設計,譬如借景、框景等手法,但若是景本身已經傾頹了,那自然就看起來分外糟糕了。

所以對於王府的建造工作,朱雄英並不擔心,又不是要在這裡待一輩子,他的要求也沒那麼高,根本不需要向燕王府、秦王府這種規制看齊。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道衍和尚這次也陪他一同前來了,準備前往蘇州府的寺廟裡任職僧官。

對於道衍,其實朱雄英的心態還是比較複雜的,這個人如果單獨一個人,那麼其實沒什麼,只是一個一流謀士而是,但如果道衍和朱棣聯手,那效果就好似諸葛亮遇到劉備了,一個能謀一個能打。

而朱雄英惜才,此人又確實殺之可惜.所以只要對方老實,就這麼先用著,哪怕效果不能百分百發揮出來,幫著謀劃一些事情,也是有作用的。

只可惜,道衍這種人,註定是在亂世才能大放光芒的。

朱雄英甚至有了把他扔到國外的想法了,高麗也好,日本也罷,這種亂局裡,才有道衍發揮的空間,對於大明來講,這些地方越亂越特孃的好。

“不知這承天寺與寒山寺,哪個風景更好一些?”

“相差無幾,唐代詩人韋應物有詩作《登重玄寺閣》,有句‘山川表明麗,湖海吞大荒’,承天寺最頂端去觀太湖波瀾,也是一絕。”

“那你便去承天寺吧,離著蘇州城也近一些。”

道衍點了點頭。

朱雄英又問道:“高麗、日本,與大明的佛事交流如何?”

道衍的回答頗為出乎朱雄英的意料:“高麗比較少,日本多一些。”

“為何?高麗按理說不是離得更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