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轉過身來,卻化作個明眸皓齒的少女,一身白袍白靴,身後披著白狐狸毛製成的大氅,與東琉冰天雪地的山頂,幾乎融為一體,模樣雖生得不錯,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如此見著,月漓便心底一沉:「你與江楓是何關係?竟化作他的模樣,來挑釁本尊?」

「聽聞,你就是江楓心心念念,始終難忘的鬼門妖女,我的名諱,豈是你配知曉的?」說著,她腳下隨意走了兩步,一雙眼帶著審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轉著圈地打量著月漓,恨不得將她看穿。

見她打量自己,月漓自然大大方方打量回去,直到見著她手上也有金索銀鈴,先是微微一怔,很快發現那鈴鐺瞧上去與自己的有些區別,於是冷笑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妙音谷的人!」

曾聽聞,妙音谷自詡名門正派,江湖人稱呼其名諱時,不忘在後面加個「仙子」二字,雖打著仙家名義,修的卻是她們霽族的法術。

從前月漓只是略感好奇,凡人向來避諱霽族,怎麼還有人上趕著修她們霽族法術?

而今看來,凡人到底都是些口是心非的。

一邊忌諱霽族能力,一邊又拼了命想得到,不由得彎起唇角,笑得一臉諷刺。

「你既知曉我是妙音谷的,就該明白,今日你遇到我,便是你命裡劫數!」

未曾想,對方驀然出手,月漓忙收起一臉的不屑,沉著冷靜應對。

數招之後,月漓發現她功力不弱,出手從不手軟,甚至看得出,儼然一副非要同她爭個你死我活的架勢,遂翻掌打出一道束靈符,將人困在原地:「本尊與你無冤無仇,你小小年紀,招招狠辣不肯留情,所謂名門正派,就是這樣欺人太甚?」

女子掙脫不開,登時急得紅了臉:「呸!鬼門妖女人人得而誅之,再說你勾引流雲閣江楓,害他為你遭同道鄙棄責罵,殺了你才算是替天行道,有本事你放開我!」

月漓正欲說些什麼。

一聲呵斥,自身後響起:「泠音!你鬧夠了沒有?」

月漓旋身望去,鳳鳥竟帶著江楓追了過來,她原本想替妙音谷教訓後輩,但見江楓突然插手,只得沉默。

哪知,泠音見著江楓,登時委屈的紅了眼眶,眼看便要哭出聲來,跺了跺腳哽咽道::「你還護著她?你與我自幼的情誼,她才認識你多久?」

江楓一個箭步衝上前,先將月漓緊緊摟入懷中,對於泠音的梨花帶雨,連一瞥都不願多看,繼而鬆開她,神情緊張地瞧著她面色,詢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這一刻,月漓無法否認心中對江楓的情愫,初次相見,便是她先動了心,如若她不是出身鬼門,如若他不是流雲閣的人,如若沒有後來的事,或許她並不介意與江楓攜手一生。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若。

聞言,月漓下意識搖了搖頭,腳下退了一步,避開他結實的胸膛,抬眸正視他一雙擔憂和關切的目光,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平靜。

「既然是江公子的青梅竹馬,想必泠音姑娘也是真心傾慕與你,先前說的話,不如就此算了罷,江楓,你我終歸不是一路人。」

江楓指尖微顫,眼見她轉身要逃,忙一把將人拽回來,緊緊箍在懷中:「我不許!月漓,你曾答應過我,我們回到大淵便成婚,你怎能一次又一次將我推開?難道在你心裡,江楓這般無用,連為心愛之人遮風擋雨都做不到?」

月漓閉了閉眼,心底酸楚得不成樣子。

在這個被抱得很緊的懷抱,她有過一瞬動搖,可是七大派的逼迫近在眼前,也聽到泠音說他被同道鄙棄唾罵,教她如何自私的嫁給他,將這種狂風驟雨加諸在他的肩上

月漓鼻子一酸,眼前便有些看不真切:「江楓,你為我做得夠多了。」

「你休想!既答應嫁與我,無論你去到哪裡,我都會把你帶回來,就像在幽冥陰司你不顧一切送我還陽,你曾說過,許我一個心願,可我心心念念唯你而已,我所怕之事,不過是怕你離開罷了……」

聽到此處,月漓一聲悶哼,護著肚子緩緩沉下身。

江楓頓時慌了,護著她小心翼翼坐在地上:「月漓?你怎樣?」

月漓溼了眼角,護著肚子徹底趴在江楓懷裡,隨眼淚打溼他胸前衣襟,再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大一圈,他竟沒忘了自己當日許諾,甚至將這個心願用在她身上,教月漓再想假裝強硬的心,都徹底硬不起來了。

月漓悶聲道:「可我……我有了孩子。」

江楓不由得輕笑一聲:「你怎麼那麼傻,那也是我的孩子!你怎麼敢,怎麼能一個人帶著孩子,離開我?」

月漓頓時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