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淮肩頭是噬心蝕骨的疼痛,他嘗試著動了動手指,打算驅靈力拔出肩頭赤羽翎,卻察覺周身靈力彷彿被抽乾,竟是一點存在的跡象都沒有。

至此,他才明白自己惹了什麼人。

月漓方才走至三人面前,那兩人「噗通」一身跪了下去,口中苦苦求饒,她斜眼覷向那身黑衣男子,見他面色雖有懼色,卻仍舊努力鎮定,遂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屬下血峰堂侍劍師,李齊。」

月漓轉身,走至小白身前蹲身將它抱在懷中,催動幻鈴朝它爪前探去,不多時見它抽動著受了傷的右前爪,齜著牙從疼痛中睜開了眼。

李齊走上前道:「護法大人,雲淮掌事瀲羽造成的傷,唯他一人可治,不如……」

月漓頭也未抬:「傳令下去,雲淮手段陰毒,縱容門內弟子為非作歹,罰釘山壁懸掛三日,以儆效尤!自今日起,本尊將執掌血峰堂,賞善罰惡!」

這一夜為小白療傷,月漓所耗靈力近三成,直到天光放亮,見傷勢才算穩定下來,而她卻累得歪在床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月漓被嘈雜動靜吵醒,方才睜開熬了一夜痠痛的眼,被屋內明亮的光一晃,下意識闔目。

「尊主……」

忽然聽見小白聲音,月漓強忍眼底不適轉重新睜開眼,轉臉見它掙扎著站起身,下意識舉著受傷的右前爪,忙叮囑道:「仔細!好容易才止住血。」

小白聳抬眼,見著月漓滿是血絲雙眼,不由得聳拉腦袋,神情懨懨:「尊主……小白無用!累得您如此辛苦,實在不該。」

見它自責,月漓心底某處忽然一軟,遂伸手將小白攬入懷中,隻手撫著它順滑的毛髮,輕聲細語寬慰道:「誰說你無用?欺負咱們的壞人,眼下比咱們還辛苦,你想不想去瞧一眼?」

聞聲,小白狹長的狐眼倏然有了光。

月漓不由得會心一笑,她就知道小白這個性子,最是睚眥必報。

血峰堂,依山而建。

昨夜月漓將雲淮釘在血峰堂正上方,位置最是顯眼。

此時,雲淮垂著腦袋,一張臉隱在他散著的及腰長髮,看不清面孔。

堂前,圍著裡三圈外三圈,血峰堂弟子,人人皆揚著頭朝上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整整一夜,雲淮痛不欲生,左肩傷勢不輕,他還得盡全力將全身重量交給身後山壁,苦苦挨著左肩噬心蝕骨的疼痛,連打盹都做不到。

赤羽翎乃神器。

須知,瀲羽射出的箭,與他肩頭所傷,雖同為靈力所創,卻天差地別。

想他雲淮,過去在北武也是橫著走的人物,也有今天?

雲淮垂著頭頂,近乎沒有血色的臉,隱在散開的及腰墨髮中,正下方,眾人聚作一團朝他指指點點,那一根根手指那一雙雙眼神,足以令他氣得發抖。

如此,也順帶著牽扯到肩頭傷勢。

而今他整個人重量,全懸在赤羽翎箭身,但凡敢稍稍動挪動半分,便只會令傷口再次撕扯更大。

這一痛,倒叫他整個人清醒不少,只得死死閉了閉眼,強忍胸腔怒火。

原以為,可借替她神獸療傷一事,逃過一劫。

哪知直到天光放亮,久得他恍惚以為自己快要與整座山融為一體,也不見那鬼門護法問一聲,莫非她自有法子,替神獸治療靈力創傷?

哼!倒是他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