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十幾個工人慌慌張張、吵吵嚷嚷抬著一副自制擔架從電梯間飛奔而出。

“不好,出事了。”李石井脫口而出,隨即朝人群奔去。

杜曼琳和質監人員跟了上去。

工人們見到杜曼琳,停下步來。

杜曼琳拔開人群,只見擔架上躺著的人渾身是血,嘴裡不停地發出極為微弱的**聲。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杜曼琳一時緊張起來,不斷地追問。

一位滿臉絡腮鬍子、成熟穩重的中年男子正要開口解釋時,被旋即鎮靜下來的杜曼琳的一個手勢給制止住了:“現在什麼也不要說,救人要緊。”

出了酒店大門,一工人嚷道:“120的車還沒到,怎麼辦?”

李石井拉開車門跳上車:“來不及了,上我的車吧!”

正好,這次杜曼琳到仙緣國際大酒店來坐的是李石井駕駛的江鈴商用車。這種車車身長,十分適宜運送傷員。當受傷工人被抬上車後,杜曼琳向李石井暗暗投去的一瞥,恰恰和李石井冷峻的目光遭遇。

“謝謝你!”杜曼琳朝李石井點點頭。

“你儘管放心,醫院那邊就交給我了。”李石井一副分憂的眼神。

“記住,要不惜一切代價挽救傷者的生命。”

“知道。”李石井踩下油門,車風馳電掣般駛去。

杜曼琳將目光收回,朝質監人員和留下的工人一揮手:“走吧,去事故現場看看。”

事故發生在酒店三樓原宴會廳。原來一名工人在拆卸吊頂架時,用數條小方凳層疊代替樓梯,結果這位工人剛踩上去,就聽到吱呀一聲響,最下面的小方凳破裂,上面的凳子隨即散落。這位工人雙手本能地向上一抓,抓住了吊頂架,哪知吊頂架和這位工人一起掉落,並重重砸在這位工人瘦小的身軀上。

杜曼琳立即召集有關人員在酒店工程指揮部召開了事故分析會。

負責該工程的負責人介紹說,事故發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工人自身缺乏安全意識;二是公司安全配套設施跟不上;三是酒店未提供宴會廳原裝修圖紙,原裝修結構不清,隱患不明;四是施工現場管理不太規範,缺乏嚴格、科學的管理。

……

會議最後,杜曼琳簡明扼要地提出了三點要求:第一,停業整頓,安全工作不到位不復工;第二,各施工單位必須上好安全教育課和做好安全防範演練,工人安全意識不到位不上崗;第三,對所有建設專案進行安全評估,凡可能給工人帶來嚴重安全威脅的專案要不計損失予以退單。

會後,杜曼琳離開酒店前往醫院看望受傷職工。剛進醫院搶救室走廊,便碰見了並肩走來、蹙眉交談的康嘉煒和李石井。

“怎麼樣,脫離危險沒有?”杜曼琳關切地問。

“已經脫離危險,只是傷者身體很虛弱,恢復時間可能會很長。”康嘉煒指了指李石井,“這次還多虧了石井,要不是他主動、慷慨、無償給傷者獻血,後果真不堪設想。”

杜曼琳本想對李石井說聲謝謝,但她馬上想到今天已經謝過他一次了,不想一天之內謝他兩次。所以她只是淡淡的勉強的給了他一點笑容。

“什麼虧不虧的,好歹我現在也是企業的一員,為企業排憂解難是每位員工義不容辭的責任。”李石井說起了客氣話。

杜曼琳並不在意他說什麼,移目康嘉煒:“要不我在醫院照顧一段時間,這對家屬來說也是一種安慰、一個交待。”

康嘉煒擺手:“不行,你吃不了那苦。再說,傷者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你一個非家屬女人怎麼方便?剛才石井要求和我、曼琅晚上輪流協助家屬照顧傷者。”

杜曼琳不同意:“你更不行了,公司的事你都忙不過來,哪有精力照看傷者,萬一累垮了,公司咋辦?再說,曼琅白天還要開車,晚上照顧起傷者來沒休息好,你能保證他白天安全開車嗎?”

康嘉煒無語。

李石井接言:“曼琳說的對,康總和曼琅白天工作忙,連午睡的時間都擠不出來,晚上哪有精力去侍奉傷者。我看就我合適,不如把這工作交給我,我保證出色完成任務。”

“不行,把你每天都擱在醫院,照看一個你手下的員工,你媽知道了還不反了我的天。”康嘉煒堅決反對。

這時,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走廊一角的幾名工人走上前來。這幾名工人把傷者送來醫院後一直守護在搶救室門口,他們都是傷者的同鄉,彼此都有一份同鄉之情牽掛著。

一位鬍鬚拉茬,也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的工人感慨道:“老闆、老闆娘,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們都已經聽見了。首先我代表傷者及其家屬說一聲謝謝!其次我代表我所有的老鄉向老闆請求,照顧傷者的任務由我們老鄉來承擔。”

康嘉煒與杜曼琳相視無語。

過了一會,杜曼琳開口道:“非常欽佩你們有如此情同手足般老鄉之情。對你們的要求公司完全答應,但也請你們答應公司一個要求,傷者由你們照顧,公司按正常開工標準支付給你們的工資和伙食費。”

“工資我們不要,有飯吃就行。”一工人謝絕道。

康嘉煒義正詞嚴:“照顧傷者的工資我們必須給,你們沒任何理由拒絕。我知道,你們都是農民工,家裡都不寬裕,你們背井離鄉來到城裡,目的就是透過自己的雙手為家庭增加點收入。你們的父母、妻兒也許正等著你們的錢貼補家用呢!要是寄不回錢,你們又怎麼對得起家人呢!”

幾名工人抱拳:“謝謝、謝謝老闆!謝謝老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