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后也拉不下臉來,好歹自己是王后,要說同是一個良人道歉賠不是可是恆古以來沒有的事,韓夫人還巴望著她能給那人一個教訓,她越看著越不想看韓夫人那張臉,醜惡至極。

宮裡的女人都是如此,她早該習以為常。

她低聲悄悄問過竇漪房可有什麼主意,竇漪房素日不願惹是生非,今日無非是幫了卿雲,她也只是道,“何不讓韓夫人自己處置了去?娘娘您只管撒手不管,那丫頭方才頂撞了您,讓人把她帶下去,回去罰三個月的俸,自然也便成了,倘或危及子嗣了,您再站出來,也不失為一妙計。”

陳王后何不接了這一錦囊妙計,如此之妙,她又何樂而不為?況且本不願意再惹是生非,既然如此,最明確的選擇便是讓韓夫人自己解決了去。

且說陳王后聽從了竇漪房之計,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管大殿裡頭的人如何,正是這個時候方才出去的小宮女匆匆忙忙的趕到了雅蘭宮,隨後便有人在後面大聲傳道,“太妃娘娘到——”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韓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下來了,陳王后剛走太妃就來了,太妃氣沖沖的走進來,康良人在低下跪著,低著頭,小聲抽搐著,不覺愈發的楚楚可憐,叫人看著是我見猶憐,太妃見康良人的小腹微微隆起,那般恭敬的跪在地上,心裡不覺想起方才小宮女佩蘭所說,所有怨氣也便出來,“大膽韓夫人,你竟然敢讓康良人這樣跪在地上!”

韓夫人心裡怕極了,方才陳王后沒走的時候兒可都是她不妨康良人起來的,“太妃娘娘冤枉,臣妾哪兒能讓康良人這樣跪在地上,臣妾的心裡是真心疼著康良人的,臣妾只是氣不過昨兒康良人對臣妾不敬,所以臣妾才會讓王后娘娘替自己做主,這也是王后娘娘的意思,臣妾並沒有讓良人跪著啊!!難道臣妾讓王后娘娘做主有錯嗎?”

不過是幾句話,韓夫人便淚涕並流,含著苦澀說道,太妃似信非信的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康良人,“哀家不管你們平日裡折騰也就罷了,這會子竟然敢這樣對待哀家的孫兒,如今康良人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大王的頭一個孩子,出了什麼差池,我可要你們死!”

太妃怒目凝視著韓夫人,“竟然還敢狡辯,嫁禍王后,你以為到這雅蘭宮來就可以肆意妄為了?你說是王后所為,哀家只問你一句話,王后呢?”

竇漪房怯怯的向前走了兩步,太妃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只聽竇漪房說道,“太妃娘娘,王后娘娘已經進去歇息了,方才韓夫人來到雅蘭宮,要讓王后娘娘治康良人的罪,王后娘娘說今兒乏了,不想管,就讓韓夫人自己瞧著辦,說是韓夫人出來的也有些時候兒了,在底下做事兒也著實還算盡心,也該放手讓她自己試試了……”

一旁語兒聽了也忙出來為自己主子打掩護,“回太妃,漪房說的沒錯,這是王后娘娘的意思。”

見二人都這樣說了,韓夫人百口莫辯,睜圓睜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二人,二人四目相對交換了心思,皆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只有太妃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你們倒是盡心,王后也是有心了……”太妃這才緩緩的落座主位,盯著身邊的韓夫人,“還愣在這兒幹嘛?要哀家請你下去不成?”

原來韓夫人已嚇得心神不定,早是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已是呆滯在了座位跟前,雖然跪著,卻瞧著歪歪扭扭的,太妃一見心裡就不喜歡。

“只怕是要叫你們主子寒心了,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聽著竇漪房倒抽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康氏,正巧太妃吩咐讓把康氏攙扶起來,竇漪房忙上去扶著,康氏心底有數,知道竇漪房此次為自己解圍了,低聲說了聲“謝謝”。竇漪房只是一笑,康氏感慨在心中。

且說韓夫人急急匆匆的跪到了殿下,不敢抬頭去看太妃的眼睛,“太妃娘娘,臣妾知罪。臣妾也是一時氣惱,所以想給康妹妹一個小小的教訓,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一時氣惱?就拿哀家的孩子出氣?一個小小的教訓,韓氏,我可告訴你,倘或哀家的孫兒出了什麼事,哀家頭一個不放過你!”太妃難掩怒色,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這宮裡的女人總有她操不完的心,人多嘴雜,旁人也總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太妃表面上很是無所謂,其實心底怎麼樣只有身邊晚娘知道,人間百態,太妃是看透了的。

要不是事關子嗣,興許她真可以丟開手任憑他們自己鬧了去,誰要是有造化,日後做了王后她也是不管的,只是事非尋常,她倒是想不管,這會子也是需得她站出來平息一下風波。

“從前在漢宮的時候,便有人時刻想著要謀害皇嗣,不說哀家心寒,就是先帝也心寒,哀家好不容易才把代王給救了下來,如今你們還打量著要繼續害人,怎麼不叫哀家心寒?”太妃冷言,晚娘在一旁捏著肩膀,竇漪房與語兒早是察言觀色下去備茶,太后喜歡吃月團茶,竇漪房廢了好一陣功夫,端上來太后吃了一口,笑問,“丫頭,你這茶是哪兒來的?”

見太妃笑了,竇漪房鬆了口氣,也笑,“回太妃娘娘,這茶本就是雅蘭宮的……”竇漪房雖這麼說了,可太妃在雅蘭宮從來不曾吃過這樣新鮮的茶,“丫頭,必定是你茶藝不錯,哀家吃著覺得尚可。”

韓夫人同那康氏見太妃神情緩和下也是鬆了口氣,太后將她們置之不顧只是同著竇漪房說話,“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