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岑夫人的真心,竇漪房含淚答應了,岑夫人又從自己的箱匣子裡拿出許多首飾來送給竇漪房,竇漪房覺著貴重,趕緊推,岑夫人惱了,“妹妹若是不收下,那就是瞧不起姐姐,姐姐這宮裡的東西雖然沒有雅蘭宮的好,可卻是姐姐的一片赤誠之心,這樣你都不收下,還同我做什麼姐妹。”

說著故意不理竇漪房,要掀開簾子往裡屋去,竇漪房連忙拉住,“好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多些姐姐對我的真心,妹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姐姐對我的恩德的……”

見她收了岑夫人再化怒為笑,“這不就對了……”

賀良人有了身孕本是件喜事,她卻終日吃不下東西,心底始終裝著半壺心事,想要深藏,卻寫上眉梢,玉青跟了她這麼久自然知道,夜裡還是忍不住來問,誰知賀良人抱著自己丫頭就開始哭,“本來我住在華蘭宮好好的,誰知道一場火燒了,這也不是我的意思,現在才住進蕙蘭宮就有了身孕,分明珍美人才沒有了孩子,我這不是成心給人家找不自在嗎?現在外面的人也都這麼說了,我就是有一萬顆心也百口莫辯了……”

哭聲愈發大了,玉青好言勸著卻不起作用,突然一個人推門進來了,賀良人匆忙站了起來,眼睛都瞪圓了,“珍美人。”

珍美人苦笑著落座,“妹妹這樣想我,那可是我的不是了……”

她心裡縱然難受,縱然恨,恨得人卻不是她。“冤有頭債有主,難道我還能怪妹妹了不成?”珍美人心底可傲著,她不輕易同人說心底話,今日若不是卿雲說好歹一個宮的,她有了身孕,橫豎還是該說上兩句喜慶的話,這才拗著性子來了,在門口卻聽見了這樣的話,心中不知是可憐還是氣。

賀良人連忙要下跪,珍美人卻把她扶著不讓跪,賀良人左右不是,又拿帕子擦著眼淚,“都是妹妹的不是,惹姐姐不高興了……”

卿雲在一旁勸,“良人不要過於悲傷,美人豈是那等隨意冤枉別人的人?你有了身孕美人是真心替你高興,盼著你生個世子,往後這蕙蘭宮可熱鬧多了……”見人說準了心事,珍美人面容漸漸平靜下來,賀良人不知道是喜還是悲,眼圈紅著,“姐姐果真是這樣想的,那就是妹妹天大的造化了,以後妹妹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將來他也會像對自己孃親一樣對待姐姐的……”

“妹妹可要爭氣,這個孩子你只管好生養著,姐姐不說別的,咱們宮裡誰有孕都得有人不高興,可姐姐是真為你高興,只要妹妹生下這個孩子,以後蕙蘭宮就有指望了……”

她這些日子可想明白了,什麼天長地久都是虛無的,恩寵也有衰老的時候,偌大的代宮,紅顏未老恩先斷的還少嗎?只有在宮裡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能夠長長遠遠。

有了珍美人的這一番話,賀良人夜裡都覺得舒坦許多,這日想著要親自選匹緞子,給珍美人做一件新衣,玉青勸賀良人有了身孕就不要做這些勞神費力的活兒,珍美人不依,偏生要這麼著,玉青也無可奈何,只好陪著主子到霓裳居這邊來,那一匹水紅色的綾羅緞子不僅顏色好看,做工也精細,賀良人一眼就愛上了,正要拿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就搶了去。

“那是我先瞧上的!”賀良人慌了,抬頭看是誰的時候,竟然是李才人。

李才人冷笑著看賀良人,“不管是誰先瞧上的,總之是我先拿著的,你有這本事來搶呀。”說著便得意的笑著拿開,賀良人就要追著李才人搶東西,玉青在後面緊緊跟著,“主子,您現在有身孕,這樣胡鬧不得!”

跟著李才人的寶月也勸著李才人,“主子,千萬注意著良人的子嗣。”

李才人見寶月也跟著說,心中惱了,丟開緞子便氣道,“死丫頭,現在你也學會吃裡扒外了,我以前對你怎麼樣你知不知道?我哪一點虧待你了?”

寶月忙要搶緞子給賀良人,李才人不讓,把緞子一下子丟在地上,還站上去下死命的踩上幾腳,“她喜歡我就偏不給,這東西是我先瞧上的,先來後到,這就是我的!”

懷著身子,近來又沒什麼喜歡吃的東西,要說那賀良人心中本是懊惱不已,再加之天氣還有些殘餘的暑氣燥熱在心頭,李才人這一句話便把人惱了。

賀良人雙手叉在腰間,兩隻眼睛爭得圓滾滾的,死死地瞪著李才人看,心中怒火不住地起了,皓齒咬在紅唇之上,手兒裡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子力氣,把絹子攥得格外的緊,“我這人偏生喜歡搶別人的東西!你說是你的,這上頭可寫了你的名字?”

又見她把緞子丟在地上踩上幾腳,賀良人更是惱羞成怒,順手就要打那李才人,紅著眼睛委屈得跟什麼似得,旁邊玉青怎麼扯也扯不住自家主子。

李才人平白被打了幾下,也惱了,卻因她肚子裡還有大王的孩子而不敢還手,悶氣都憋在肚子裡,潑罵到,“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仗著你是良人就能搶我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