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中之意芙蓉聽得出來,那杜氏說的挑撥離間的話,她仔細聽了,可是卻覺得不無道理。

竟也不知是何處生來的心寒,總覺著心裡百般的不踏實,也不知是因為王柳月,還是因為芙蓉的話。

芙蓉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自己剛才多仔細的聽了杜氏的話她不說十分信,竟也有三分信了。

她仍舊是不願去承認,勉強擠出個笑,同杜氏說,“前些日子王七子身子不適,大家也都知道,我到不必擔心這些。”

杜氏撇了撇嘴,“是姐姐心善才處處想著她,姐姐仔細想想,當日她怎麼不來,就是送個東西也只打發了菡萏來,她若心裡果真是有你,是什麼病讓她動也動不得了?來看你都成了問題?”說完又冷笑了幾聲,“我瞧著她剛剛去的時候可精神著呢。”

芙蓉低著頭,思緒萬千。

“七子也必不是故意的。”

便是芙蓉嘴上這麼說,心底卻是另外思量著。王七子自己本身有子,還是個皇長子,她如今有孕,竟有一半的可能會是皇子。

杜氏的聲兒稍稍大了些,卻還是剋制住的,“從前你搶了他的恩寵,從一個宮女到與她平起平坐,又有了身孕,她怎不是故意的?”

惋惜的瞧著芙蓉,杜氏也漸漸起身,“既然姐姐不信,那妹妹也不大好說了。姐姐全當妹妹今日沒有來過吧!!”

步子不緊不慢,她身姿婀娜著,似乎是算計好了的,杜氏還沒出門兒,芙蓉便叫住了她。

偏是這杜氏機靈,故意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姐姐不信還留我幹嘛?我走。”

芙蓉見她生氣了,忙央求道,“杜妹妹,你千萬幫我。”

暗中不覺生出一個笑,見她已中了自己的計謀,杜氏方才停下腳步,明知故問,“幫你什麼?”

如今王柳月身邊已是有竇漪房在側,旁人又能算得上什麼?即便菡萏還在身側,也左不過是端茶遞水,做些苦活,菡萏尚且如此,她在王柳月心中自然也是不值一提了。

況且她是嬪妃,王柳月怎能與她親好,王柳月也是有孩子的人,怎麼可能看著她有孕不嫉妒,難道就不會起壞心?

芙蓉不信,從前王柳月可是恨那甄氏恨入骨了。

且說芙蓉小產之後,劉盈便不怎麼往廣寒苑去了。興許她早是習以為常了劉盈這種朝三暮四的生活,她本不是劉盈所喜歡的,不過是太后為了子嗣勸著雨露均霑,她才有幸懷上皇嗣,如今孩子沒了,從前的恩寵也就煙消雲散了。

她杵在宮門口遠遠兒的看著長明軒的方向,那邊兒似乎挺熱鬧的。

芙蓉面上禁不住苦笑,聽說昨兒夜裡皇上與王柳月琴瑟和鳴,一夜歌舞到了天亮,這會子才送走了皇上早朝。

別人在她耳根子便說的她眼睛都紅了,芙蓉其實是羨慕的。

她不經意的摸向自己一天比一天小的小腹,自言自語,“如果他還在,那皇上是不是就會來了。”

是宮娥來勸她,她才進去。近來的飯菜越來越寒酸人了,全是素菜,竟沒有一點葷菜。

芙蓉撇嘴,用筷子挑著菜柱,“如今本主這身子還不見好,御膳房的人就給本主說這些?”

邊上候著的人聽了,忙上前來勸道,“主子,您就安分些吧,如今御膳房的好菜,全部都搬到長明軒去了,哪裡還有咱們的份兒。”她又嘀咕著,“更何況咱們廣寒苑本就跟冷宮一樣了。”

她以為芙蓉聽不見她後面的話,可恰恰相反。

一句話入了芙蓉的耳,她再也忍不住了。

猛然站起來,芙蓉含著淚雙手將桌子一掀,杯碟碎了一地,嚇得那人趕緊跪在地上磕頭,“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芙蓉不理會,只是一個勁的流著淚,望著長明軒的方向道不出的恨意,眼淚長流著,那宮女怕極了,頭都快磕破了,芙蓉也沒見理會她。

杜氏且立在宮門口,嘴上浮著淡淡的笑,青蓉摻著她,笑問,“主子,這芙蓉心氣兒可不大,咱們費力的去挑唆她幹嘛?”

端著傲然的態度,杜氏冷笑著說,“學著點兒,咱們這叫坐山觀虎鬥,回頭只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吧,她羋芙蓉再不爭不搶,再唯她主子是命,可到底她也是女人,她需要丈夫,需要孩子。”

杜氏的轎攆漸漸的遠去,每到深夜,這宮中便顯得異常的寧靜。

“她就是為了自己死去的孩子,她也必須得爭,必須得搶。”昏暗燈光下,杜氏臉上依然掛著笑意,“我讓你去拿的東西拿來了嗎?”

見青蓉捧著一個素盒上前,“主子,這兒呢。”

杜氏也不看,只是放在一旁,“很好,你明兒就把她拿到長明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