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醫先來替王柳月瞧過,說是無大礙,沒什麼要緊,只要靜養。竇漪房悄悄塞給那太監一袋碎銀子,“江太醫,勞您廢個神兒,也替東廂裡的瞧一瞧。”

江太醫收了銀子,順帶著往東廂去,瞧了紅香,只是給了幾顆藥丸也便離開。竇漪房吩咐小丫頭子好生照看紅香,自己便往王柳月身邊照看。

菡萏一時抽出空子來,取水給紅香把藥服下,直到晚間紅香便好了半截。

而那王柳月似乎是心病,過於沉重,竟是終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日飯也吃不下兩口。劉盈聽說了,連忙過來看,見王柳月如此,心中愈發痛恨那老媽子,繞罵道,“死了也就算了!還害得王七子如此,將那老媽子鞭屍五百!丟到亂葬崗!”

竇漪房也不知當不當勸,只聽王柳月含淚哭道,“陛下,可別再折騰她了……她已經去了,便讓她安心的去吧!!”

竇漪房終日殷勤伺候在王柳月左右,劉盈時常也至長明軒探望柳月。

那日竇漪房本捧著藥碗進去伺候自家主子服藥,可突然聽見裡面有男子說話的聲音,倒嚇得竇漪房一跳,還險些摔了藥碗。

原是劉盈在側關懷著,竇漪房就躲在牆根低下遠遠的看著。

端著藥碗,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陛下,臣妾如今整日整日的病著,倒是勞煩陛下時常來看我,如今我也不得盡心在陛下的左右,陛下往後可少來些長明吧!!”王柳月含淚說著,如今三天兩頭就是病,成天好藥伺候著,吃了也不知多少人參靈芝,可總是不見好!!

竇漪房知道王柳月得的是心病。

王柳月心底也憂心,自己終日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

便是想快點好起來,可是天不遂人願,又總是反反覆覆的增添症狀。

如今她覺得自己愈發有魏美人的光景了,終究是要漸漸的淡出後宮的。

王柳月臉上不覺多了一絲苦笑,就算是淡出了又如何,皇帝從前那樣寵她,就是淡出去了也必定少不了有人一天幾次的出來為難。

她想著想著又是不禁梨花帶雨的流著眼淚,滾滾熱淚順著臉頰滴在那人手上,劉盈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一把刀在割著。

他握緊了王柳月的手,“月兒,不要害怕,朕在。朕說了,會時常來看你的,朕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的。”

君王的承諾,王柳月不知當不當信,只是失而復得過後她愈發捨不得了。

心被痛苦的感覺撕扯著,其實王柳月也不知當不當難過。

“陛下,臣妾大約是無福了……無福陪伴在陛下的身邊,為陛下分憂解難,為陛下紅袖添香了。”

王柳月滿心的悲慼,盪漾在心頭,久久不能散去的陰霾。

竇漪房在外面聽得心裡總歸是難過的,他試圖進來全上一兩句,可皇帝且在,他都無法,她一個宮女之流又能夠說得上什麼話兒?左不過是寬慰幾句,她主子心裡的結終歸是無人解,到頭來還是一個人偷著傷心罷了。

這邊李慧娘正得意著,便是賴姑姑一懸樑吊死了,那她指證賴姑姑所做的那些事兒也就是死無對證了。

劉盈和呂太后最近對她看得松,漸漸地協理六宮起來她也上手了,許多事也大可不必去問明玉了。昨天皇帝才剛下旨意復了她七子的位,如今也算是六宮之中最炙手可熱之人了。

往往是如此,李慧娘反倒更加得意,愈發耀武揚威,一點也沒有韜光養蓄的意思。

現在六宮的事兒,她能自己攬下也都自己攬下,就連明玉的意思,她也不曾問過了。

那日莊安巧可真是得了一個巧字,她和那夏明熙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巧的是那天莊安巧出了月子,也顧不得安養身子,抱著小公主便在宮裡四處走動,奶孃怎麼勸也不曾聽。

可巧是夏明熙出來,因問了句,“莊姐姐如今才剛生下公主不久,這天兒雖是暖和的,卻也還是有些冷冷的,姐姐怎麼這會子就出來了?”

那夏氏原本安的是好心,因想著前些時候就和莊氏不睦,六宮中也受了不少口舌,加上竇漪房在耳邊說了些王柳月的意思,因想著,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如今縫面見上也還是打個招呼,寒暄幾句也叫六宮人看著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