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月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淚,拉著明玉的手說道,“其實我也是知道的,那李氏自打上次皇上去了她宮中,她便好言認錯,又說上一通好話,這才讓皇上覆了她的協理六宮之權,或是沒這權利,她也不敢這樣張揚了。”

這話字字如刀剜在明玉心口上,她不屑冷哼了一聲,“什麼協理六宮,如今還只是個協理之權,倒是是輪到她當家做主了?我就不信這個邪,從前有個甄書容在也罷,如今還要叫這粉頭踩在頭上?”

她領著蘇湘君及花渡苑的一干宮人,並著王柳月和菡萏,直直的走進李七子的內殿,當頭便是,“李妹妹如今倒有這權利,本宮如何不知?如果本宮沒記錯,這六宮之事向來都是本宮在處理,妹妹如今行動就要做事兒,倒也不用來問過我的主意?”

李七子見是明玉,極是不願的起身作禮,“姐姐日益操勞,妹妹哪兒敢叨擾了姐姐,更何況這只是一個小宮女,再是牽扯到皇后娘娘的物件兒,臣妾也是打發人問過太后的,太后都令臣妾全權做主了,難道玉姐姐還要怪臣妾不成?”

明玉倒不知她是真請示了太后,還是說出來搪塞她的話,只見人順其自然落在於主位之上,芙蓉面上攜帶著不甚刻骨的笑,長眉一挑,眼神剜著李氏,“如果說,本宮非要管這事呢?”

李氏無言作答,皇帝令她聽從明玉的安排是真,如今明玉來了,她就是擺出太后來也是這個理兒。

“漪房!”王柳月忽的瞧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竇漪房,身上一片溼漉漉的,想來是被潑了冷水,她紅著眼匆忙的過去,卻見竇漪房渾身微微發抖,唇瓣蒼白不堪,心一下子揪痛了,“這天兒還這樣乍暖還寒,李慧娘,你便這樣對待一個無罪之人,便是有罪,沒得明良人的話,你倒擅做主張起來。”

李七子好歹還怕明玉三分,對王柳月她是恨極了,“那是她自己禁不住問,嚇得暈了過去,本宮好心讓她清醒清醒,怎麼到了你這兒就沒一句好話?”

明玉忙蘇湘君將竇漪房帶了下去,燒了去歲餘下的炭,籠了一盆火來烤著,又換了衣裳,菡萏則是守在王柳月身邊,明玉怕李氏逮誰咬誰,率先讓王柳月回去了。

她眸光打量了四周,目光落在一個人身上,“看來這才是禍根兒啊!!”

顧惠兒被明玉盯得渾身不自在,見明玉往前逼近了幾步,他又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踩翻了地上的盆子。

“從前伺候甄罪人的?”

“奴婢……奴婢知錯。”

顧惠兒怯怯的跪在地上發著抖,李氏看得痴迷,如今的明玉是愈發拿出氣魄來了。

“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她不緊不慢的開發了那顧惠兒,又瞅了一眼李氏,她知道皇上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宮人而處罰李氏,她亦不能太過生長。

她低下頭來,唇角微微揚起,“路還長,咱們走著瞧吧!!”

明玉頭也不回,擱下李氏一干人,對那賴姑姑,她心下定是要收拾的。

有小宮娥來扶著明玉回宮,明玉只在那顧惠兒的哀嚎之聲中漸漸遠去。

待竇漪房醒來的時候,李氏已被降為長使。整個淑良樓幾乎都成了冷宮,李氏終究是步了甄書容的後塵,至於賴姑姑同是不足輕重的,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那是一個傾盆大雨天,狂風驟起,落葉凋零。

產房之外,六宮的人都候著。

垂花簷下時不時的落下幾顆雨水主子,打在竇漪房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主子…。”竇漪房想要開口,王柳月卻突然攥緊了她的衣袖,然後緩緩的鬆開。由著王柳月領到轉角處,人煙稀少之地,竇漪房才放心開了口,“主子,奴婢方才過去打聽,裡面的周姑姑說,莊氏怕是難了。”

一句話說的王柳月心頭一緊,眾人皆知的是,這胎太后娘娘很是看重,想那莊氏懷著身子的時候做了多少壞事兒,旁人都不敢說上些什麼,便是太后娘娘知道,看在她腹中之子的份上,忍讓了幾許。

倘或真的是難了,又免不了多少譁然之事。

明玉自是過來看王柳月,“妹妹快些過去吧,眾人都在,咱們出來了只怕讓人疑心。”

剛回過去,眾人就看見從產房裡鑽出一個小醫女來,年長些的太醫問情況如何,眾人的耳朵可是恨不得湊上去聽。

只聽那丫頭應了一聲,“預備三七。”

旁人不知,竇漪房還不知麼?

三七是止血的良藥,從剛才到現在,竇漪房就覺得莊氏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想來是痛楚過度,如今已是半條命掉在邊緣了。

“從前我生朗兒的時候都不曾覺得這麼痛,雖然也疼了四五個時辰,可到底是熬過來了。”王柳月不禁嘆道。

莊安巧雖說不安也不巧,後宮中捅出的簍子也自是不少,擱哪兒都是個惹禍精,其人本性也並不見得多壞。

至少,竇漪房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