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見周氏亦這麼說,更是激動,“我說的沒錯吧,你說那王長使的肚子裡可是懷著的雙生子?”

周氏諦視了良久,“興許是,甄氏的肚子可比王柳月小多了,倘或王少使生了對兒皇子,陛下一定會高興壞的。”

這兩人的話語倒是引得席間不少人注意,以至於一個傳一個,那話兒都是說王柳月是要生個雙生子的,這話兒竟也不覺傳進了呂雉的耳中。

“月兒,你過來。”

王柳月忽的一個激靈,從方才到現在,她一直心魂不定,許是那日之事太過於歷歷在目,竟讓人不覺生出清淚兩行,在舉杯飲茶間為大袖所掩,悄然拭去。

她穩著步伐上前,走到呂雉面前,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上了,這是她第一次距她這麼近的距離。

她盈盈下拜,緩緩跪地,“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長樂未央。”

呂雉笑著令晚娘扶了王柳月起身,盯著王柳月的下腹許久,“方才席中,哀家聽那邊莊無涓說,月兒腹中懷的雙生子,怎麼哀家瞧著你這肚子同尋常有孕的婦人差不多大?”

王柳月不緊不慢的悠悠起身,晚娘更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這個活寶貝似的貴人。

王柳月低眼瞧了瞧自己的小腹,比起甄書容的是略顯豐益,春山如笑,“許是妾身今兒這衣裳寬大了些,才襯得腰肥體粗的,姊妹們也便拿著妾取笑了。”

呂雉難得色笑三分,不甚和悅,一隻堆滿皺紋的手輕輕的放在王柳月腹上,倒很是喜歡,“哀家聽著倒不像是取笑的話。”

待命晚娘引著王柳月歸座,又喚來那莊氏。

莊氏聽見太后叫她,即刻就來了,眉眼帶笑的看著太后,期盼著什麼好事兒發生,“太后娘娘長樂未央,娘娘喚妾什麼事兒。”

太后罷免了她的禮,卻不讓她近跟前兒,眼色比起方才看王柳月時已是冷下三分,“誰許你拿著王長使腹中之子取笑的?”

莊安巧聽得一頭霧水,只是痴痴的看著呂太后,呂太后只當她刻意裝傻,方把她方才所說之話令晚娘說了一遍與她聽,並且揚言要治她個不恭之罪。

嚇得莊安巧立刻撲通一聲跪下,膝蓋的疼痛也全然不去在意,只是一個勁的磕頭,“太后娘娘恕罪,妾並不曾取笑王長使,只是妾身方在席間聽說,聽人說起,王少使的小腹似乎比甄良人的要大些,…所以,所以妾才多瞧上了幾眼,也不知是哪個說是王長使腹中之子是雙生子的,妾才附和了一兩句,太后娘娘,妾知錯了,妾往後再不敢胡亂言語了。”

莊安巧一個勁的磕著頭,頭上生疼得很,那痛像是會轉移一樣,疼在了甄書容身上,她拳心攥緊著豆綠色的宮裝,擰起的褶皺就像那久久不曾舒展的額頭。

終於,還是來了。

那太后聽了莊安巧這一辯詞,只覺是胡鬧,因又叫了甄書容近到跟前兒,甄書容拳心愈發攥緊了,雙腿微微顫著,倘若不是顧惠兒在一旁攙扶,只怕早已摔在地上。

呂太后行蹤的疑慮不覺勾起,因見那甄氏離她足足還有十人之遠,方又道了句,“近來。”

甄書容知是逃不過了,顫顫巍巍的挪動著腳步,步履很是沉重,一雙蜀錦繡花鞋足足有千金重,壓得她抬不起腳。

終於還是走到她面前,剛要行禮,呂太后卻言了句罷免,注視了許久,那呂太后就如方才一樣將手放在甄氏腹上,那個東西異常的柔軟,並且輪廓分明,呂太后只消是一抬眸,甄書容整個人便拜倒在地上,含淚凝睇的看著呂太后,“太后娘娘,臣妾知罪,臣妾知罪。”

呂氏的怒火幾乎是在一瞬間燃起,席間之人俱已察覺風波,呂太后驚天撼地之勢震撼的席間一片寂寥無聲。

她的手顫著高舉在空中,指著甄書容的鼻尖,呼吸深長眼中充滿歷色,“你!你竟敢騙哀家!”

那個原本聽風吟月的君王,被著勃然大怒觸的竟也跪倒在地,周圍的人更是把頭是死的埋在地上,不必多言,大家心裡已然一清二楚。

不是王柳月腹中懷有雙生子,是甄書容壓根兒就沒有懷孕!

呂雉盛怒之下,無人敢言,只有張嫣哇的一聲哭出來,啼天哭地的聲音,“皇祖母好凶……嫣兒怕。嗚嗚嗚。”

生母魯元公主一把將張嫣抱入懷裡,雙手捂住她的罪,壓低了聲帶著哭腔,“嫣兒乖,嫣兒不要哭……母親在。”

孩童的嗚咽之聲成了大殿之上唯一醒目的聲音,哭的甄書容心底一陣陣畏懼。

頭深深的埋著,她原沒打算假孕爭寵,可是王柳月復寵,她氣之不過!倘或此時不爭一口氣,只怕是再無出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