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氣氛詭異,王明傑和撞車的人低頭不語,還時不時的發出陣陣抽噎聲。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倆人絕對是遇到大事了,而且很可能和注塑廠的變化有關係。

張學兵覺得還是先別問的好,讓高飛開車送那人去了一家小醫院簡單檢查包紮一下。

旋即又隨意找了家路邊羊湯小館,讓幾人進去坐了,招呼服務員來點菜。

他知道二人落魄成這樣子肯定沒吃飯,要的全都是燉羊排、燒羊頭等硬菜,最後一人一大碗新鮮熱辣的羊肉湯。

熊戰和高飛跟著顛簸半晌也早就餓了,老熊飯量又大,開口問道。

“店裡有麼主食?”

服務員一指門旁桌子上的笸籮說道,“油酥燒餅管夠!”

“來二十個!”

菜品上桌之後,張學兵只說了一個吃字,自己首先埋頭大吃起來。

一開始王明傑和那位撞車的還有的拘束不好意思動筷子,待見到張學兵仨人吃的滿嘴流油,他們也忍不住跟著大吃起來。

張學兵吃了兩個燒餅喝完了自己那份羊湯,要了幾瓶啤酒,慢慢喝著等他們吃飯。

王明傑二人雖說早就餓了,可是心裡有事,沒吃幾個燒餅,就放下了筷子,唉聲嘆氣起來。

張學兵見機給他們倒上了啤酒,也沒說話,直接走了一杯。

酒入愁腸愁更愁,二人在幾杯啤酒的催發之下,很快就開啟了話匣子。

王明傑嘆息道,“原本以為能幹一輩子直到退休,可是沒想到啊,讓人當成垃圾掃地出門了......”

一聽這話,張學兵就明白過來,他們二人應該是趕上了下崗潮。

他當即安慰了幾句,還告訴王明傑,村辦的工廠馬上就開業,亟需他們這些有工作經驗的老職工。

王明傑看了同伴一眼,苦笑起來。

“咽不下這口氣啊,我和建強雖說沒大本事,可也是十幾年的老熟練工,上哪裡去混不了一碗飯吃?我們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聽他如此說,看來不僅僅是下崗的問題,其中應該還有隱情。

張學兵漫不經心的喝著酒,卻聽得仔細生怕落下一個字。

撞車的那位叫王建強,和王傑明是遠親又是十幾年的老同事,這次和他一起被下崗,也算是同病相憐休慼與共的老弟兄了。

剛才他一直喝著悶酒,似乎不想說話,此刻卻開啟了話匣子。

“別人下崗能拿到買斷工齡費、遣散費,俺們卻是直接被趕走的,這些我都自認倒黴了,可是他憑啥把廠子變成了自己的......”

王建強情緒激動,說話有點顛三倒四,饒是如此張學兵最後也聽明白了他表達的意思。

原來他和王明傑還有幾個本地工人,雖說幹了十多年,但依然算是沒有編制的臨時工,所以買斷工齡費、遣散費等跟他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可以說他們相當於為這個廠子工作了十幾年,最後被淨身出戶了。

這讓他們幾個欲哭無淚,欲告無門,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然而造成這慘狀的罪魁禍首,就是注塑廠原本屬於縣裡的集體企業,可一夜之間竟然成了股份制企業,而最大的股東就是原廠長。

從公到私變化之快,簡直像是帽子戲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