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照著四張年輕的面孔,他們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德成舉起手中的茶杯:“讓我們以茶代酒,祝賀餘德蓉同學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戰士,乾杯!”大家舉起手裡的茶杯齊聲喊道:“乾杯!”歡笑聲從暖暖的屋裡蔓延到清冷的院子裡。

“德蓉姐,我祝你萬事如意,一帆風順。”玉梅單獨敬了德蓉一杯。剛才兩人比了一下年齡,結果德蓉比玉梅大兩歲,玉梅乾脆地改口叫德蓉姐姐。

“謝謝妹妹。”臨到離家前還多了一位妹妹,德蓉很是開心,想著自己不在家的日子裡,玉梅可以幫著自己照顧一下哥哥。她舉起茶杯對玉梅說:“我也敬你一杯,以後我不在家,就麻煩你替我照顧一下哥哥。”

玉梅像真喝了酒一樣,臉有些紅,低聲說道:“應該的,餘大哥幫了我這麼大個忙,我在發愁該怎麼回報他呢。姐姐你放心,我會經常來看餘大哥的。”

德成有點不好意思,趕忙岔開話題:“不說這些,對了,德蓉,今天學校有沒有通知你們什麼時候去部隊報到。”

德蓉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說了,後天上午八點到江漢路原中央軍校地址報到,然後去部隊進行新兵訓練,具體在哪裡訓練我就不知道了。”

北教場的中央軍校德成是知道的,這裡原是國民黨黃埔軍校成都分校的校區。快解放的時候,那位委員長還在這裡舉行過一次閱兵儀式,省城解放後變成了部隊的駐地。

“好啊,到時候我送你過去。”德成笑著說。

吃過晚飯,已是月上樹梢了。玉梅擔心姐姐著急,急著要回家。德成拿起外套準備送玉梅回去,玉梅想要推辭,德成卻已經先出門去了,玉梅只得和德蓉、小封匆匆告別,跟在德成的後面出了門。

靜靜的夜晚,因為天氣的緣故,街上的行人很少,長長的街道上只有德成和玉梅獨自走著,陪伴他們的是街燈下斜斜的影子。

“玉梅,做保姆不會委屈你吧?”德成側身看向玉梅。

“哪會,只要是有活幹,我什麼都可以做,我才不會挑三揀四的。我小時候在家裡可是什麼活兒都乾的。”

德成突然想起初遇玉梅那次,正是她去柴房拿柴火。德成不由感慨道:“幸虧你什麼活都幹,不然我還遇不到你呢。”

玉梅不知道德成為什麼這麼說,月光下看了德成一眼,沒有接話。

“如果你做得不如意,一定要跟我說,我再另外給你找活兒幹。”

“不用啦,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家務活,沒什麼好難,我想我可以的。再說秦處長和劉大姐都不像難相處的人。”

“有時間還是應該讀點書,總不能一輩子做保姆這種活兒。”德成為玉梅著想。

玉梅卻面露難色:“我字都不識幾個,哪裡看得懂書呀。”

“真不知你爸怎麼想的,好歹也是富足之家,卻不肯請個私塾先生教你姐妹識字。我爸平時雖說也不怎麼管我們,但是一直都有請先生教我們兩兄妹讀書。”德成有些感慨。

“是啊,德蓉姐能識文斷字,又在省城上了中學,這回進了部隊,將來一定前程遠大,說起來我真的好羨慕她。”

“不能光羨慕,你如果想將來能像她一樣生活,那就應該從現在起學習文化,不管什麼時代,有文化,終究會好過一些。”

“可也沒人教我呀?”

德成忽然站住腳步,笑著指了指自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個人就是我,我可以教你識字。”

玉梅欣喜地說:“真的嗎?餘大哥不是哄我開心吧?”

“怎麼會呢?不過是教你認字罷了,我想我還是可以勝任的。”

玉梅轉念一想,搖搖頭:“可我也沒時間啊,到秦處長家幹活後,我一週只能回家一次。”

“這不是問題,只要你肯學,辦法一定會有的。以後你每週六晚上來我家吃飯,飯後我教你兩個小時。另外每週我再給你佈置些功課,你平時不忙的時候,自己多練練,要不了多久,玉梅也會變成有文化的人。”

聽了德成的安排,想著自己以後也能識字了,不再是個睜眼瞎,玉梅開心地笑了,她對著德成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