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優把碗往桌上一放,“啪”地一聲,湯液都濺出來不少,她嫌棄地用手帕擦了擦手,“誰樂意管你死活。”

她是真的被氣到了,本來想著這人那麼不顧自己安危給她擋劍,雖然是為了計劃,但還是讓她有那麼幾分感動,這才想對這人好點。沒想到柏越還是柏越,是她想多了。

姜微見狀不對,給柏越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退了出去。

門口拾一見他出來了,忙拉住他低聲問:“怎麼樣,裡面沒事吧?國師發現什麼了嗎?”他剛剛在外面偷聽了半天,只聽見什麼東西拍在桌上的聲音。

姜微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有點疑惑又有點糾結地說:“開始的時候國師倒說王爺有一點不同,但後來王爺一句話,她就生氣了。”

拾一這才放下心來:“那沒事了,那就是王爺和國師相處方式。只要國師都發現不了,那就沒人能發現了。你自己這邊,也不要讓他發現你知道這件事。”

姜微收了笑,認真地點點頭,道:“放心。”

接著兩人又默契地都湊到門板上聽屋內的動靜。

“我改主意了。”柏越看著沐子優,說道,“本來跟你和梁朔計劃的是我假裝受傷夠重然後閉門謝客,我親下東南。如今我派到宅子那裡的人被兩夥人吞了,這群人這麼猖狂,我倒也沒必要裝了。”

沐子優坐在那兒,她不知道柏越知道這件事情多少,便問道:“哪兩批人?”

“有一批人不清楚,估計就是襲擊四王爺和太后公主他們的那批人,倒是這次芸良閣也來湊熱鬧了。”柏越答道,不著痕跡地把那塊褶皺的床單抹平。

“芸良閣,我只知道那裡明面上是個青樓,實際上是竟寶的地方,他們也做這種事?”沐子優又拿起那碗湯藥舀起來,氣消了就繼續喂藥,畢竟姜微出去了,總不能讓藥冷掉吧。

柏越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們的人也被吞了。所以我這次準備打著追這一幫人的旗號離京,再慢慢去東南。”好在這兩派人不是一起的,打這個旗號下東南,誰也不能咬定這一派勢力沒有在東南。

沐子優給他遞了一勺藥,看著他說道:“這麼明目張膽下東南,路上會引來很多危險。京城裡如果有什麼動亂,也很麻煩。”

柏越強嚥下那一口又苦又澀的湯藥,竭力維持面上的平靜,回道:“這樣威懾力比較大,而且也好引那個幕後之人出洞。京城內我把拾一借給你,告訴京城裡的訊息。”

沐子優沒說話了,只是一勺接著一勺給他喂藥,好不容易喂完了,才拿出算卦的物什,在桌子上算了起來。柏越知道這個時候不宜打擾,也就在一邊悄悄打量著她。

不得不說,沐子優生的確實還是很好看的,可能是軍師出身又加上長年在北漠,眉眼很犀利。可能是因為她不怎麼像平常的女子一樣精於打扮,她那份凌厲的氣勢掩蓋住了她那不錯的容貌。

過了好一會兒,沐子優才鬆了一口氣,淡淡地笑著說:“卦象上顯示無災無難。”

隨後她才端著碗準備出去,又想起什麼似的,揶揄道:“幾年不見倒是能吃苦了,虧得我還特意買了酸梅酥。”

確定她走了之後,拾一才進來表示一切安全,柏越這才從床上下來快速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他邊喝邊說:“原來你家王爺吃不了苦啊,早說嘛,害得我忍了那麼久。”

拾一笑道:“燁王爺,國師都被你糊弄過去了,那這事穩了。”

“柏越”笑了笑,開啟那疊酸梅酥,撿了一塊扔到嘴裡,瞬間臉色就變了。

“什麼玩意兒,這麼難吃?”

拾一在一旁尷尬地笑著,解釋道:“燁王爺你就忍忍吧,這是我家王爺最愛吃的點心。”

梁燁打量了一下那疊酥,沒有了再吃的慾望,對著拾一說:“早日出發離京吧,我哪知道他和沐子優私下裡關係是這樣的。”就像這疊酸梅酥,又酸又澀。

“王爺都安排好了,燁王爺你再去向陛下稟告一下就可以出發了。”拾一把那疊酥重新包起來,既然燁王爺不要,那就不要浪費了,悄悄帶給王爺,他應該還是會很喜歡的吧。

梁燁看著拾一的小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拾一看著瘮得慌,勉強扯了個笑容:“那個,燁王爺,您行行好,別用我家王爺這張臉笑好嗎?瘮得慌。”畢竟他家王爺只有在國師面前才偶爾笑笑,大部分還都是嘲諷的笑,對待別人,多半也是沒有什麼好事的冷笑。

“哎呀,那這可為難我了。”梁燁隨意地伸了個懶腰,不想又碰到了自己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連抽了幾口氣問道:“他現在在哪?有什麼囑託嗎?”

“王爺在暗處查探。雖然燁王爺你是臨時改的主意,但王爺會給你安排好的。要你安心去東南辦事,就是必要的時候,還是要裝得像他一點,不要走漏了身份。”

拾一頓了頓,隨後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還有王爺交代,你不要用他的臉去沾花惹草,包括但不限於接受國師大人的示好。像剛剛這種喂藥的場景,還是少一點比較好……”

最後一句是拾一根據自家王爺的脾氣給出的忠實的建議,想到國師還沒給自家王爺餵過藥,這回讓這個“假王爺”給得到了,一想到柏越那陰沉的臉色,拾一便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得,這是吃醋了。梁燁心下了然,對這兩人的奇奇怪怪的關係多了幾分好奇。又想起剛剛沐子優認認真真算卦的樣子,可惜了啊,她算的是柏越的卦,而真正出京的人,確是他。

隨後他虛弱地扶著拾一出了門,在眾目睽睽之下坐上清野王府的馬車,直接趕往皇宮。

隨後清野王遇刺後勃然大怒,要親自追剿殺手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