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霽月(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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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優戴著遮住一半臉的面具到了那宅子處,她的身份敏感,保密措施要做到位。好在地方夠偏僻,就算發生了這麼大一場惡鬥也能很好地封鎖訊息。
當時清靈一看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就趕過來支援了,雖然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但至少控制住了現場。
滿巷子都是屍體和血,走水槽裡蜿蜿蜒蜒流動的都是猩紅色的液體,大部分死狀都比較悽慘,一刀致命的都比較少,屍體橫七豎八地壘著,沐子優淌過去,衣襬都沾透了血。
“還好提前就把這裡的百姓弄走了,不然又會像京郊那裡一樣遭受無妄之災。”清靈在一旁說道。
“折了多少人?”沐子優看了看那些屍體,有幾個勉強可以認出來,是她的人。
“全死了,我們安排的人就沒留下一個活的,對方來了不少人,也沒有活口,三派人馬應該都是同歸於盡了,我們到的時候沒有可疑人逃出。這裡我們都沒有動過,閣主您可以查一下。”
清靈說完就推開了那宅子的大門,不曾想迎面就掉下來了一個黑色的物塊,她下意識一刀劈下去,血液橫濺,才發現是個死人。透過破損的衣物,隱約可見那人腰部刺有流雲的圖案,看來是蘊嬈手下的人。
沐子優緩緩擦去濺到面具上的鮮血,避開屍體走了進去,一進門,才發現相比於巷子裡的慘狀,這宅子內才稱得上是人間煉獄。
一院子都是人的身體,有被一劍封喉仰躺著的,也有被一刀刺穿了身體趴在地上的,有被釘死在門板上的,也有掛在樹上的。掙扎著往前伸出的慘白的手,因為死亡的恐懼而凸出來眼球,成詭異弧度彎曲的腿,血液混著碎沫塗滿了整個地面,幾乎沒地方下腳。
三派的的人混在一起,光靠屍體壓根就認不出哪些是她的人,哪些是柏越的人,還有哪些是那個人的人。但看著這場景,想必哪一方都沒撈著好處。
沐子優皺了皺眉,她當時離開這裡的時候,特地把頭伸出馬車視窗檢視了一下,目的就是為了讓在暗中窺探他們的人誤以為太后就在這宅子裡,如今那批人確實到了,但自己這邊不應該傷亡這麼多。就算那人怕有圈套多下了幾個人,但是柏越和沐子優兩派的人加在一起,不至於吞不掉殺手那一派,如今場面這般難看,裡面肯定是哪裡出了點差錯。
她踩著屍塊和血液進了大堂,把沾滿了亂七八糟汙漬的外袍脫下來丟在一邊,吩咐道:“清靈,來幾個人去每個場地都拖一兩具屍體過來。還有,具體安排這次行動的人是誰?”
“閣主,是蘊嬈。”清靈恭敬地回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可能隨便翻過去這頁。
沐子優一邊拿出驗屍的物件和金針,一邊朝清靈點了點頭,“知道了,下去辦事吧,繼續封鎖這裡。”
很快,十幾具屍體就運過來了,按照搬來的場地劃分,整齊地擺成一排放在大堂裡。
腰上有刺青的是芸良閣的人,雲彩刺青就是蘊嬈的手下,蘊嬈一部就是負責暗殺或者保護的,清靈一部是負責刺探情報的,玉魅那一派是專管財貨的,每一部的刺青都不一樣,這樣安排也是方便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打點人數。
沐子優認認真真地翻看了每一具屍體的傷口,用生薑和梅餅處理後,細細比對每一處傷口的外在形狀還有估計傷口出現的時間。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沐子優才起身吐出了含在嘴裡的薑片,邊洗手邊對清靈說:“去把這片宅子買下來,這些屍體處理一下,不要驚動百姓。我們的人要記得交代蘊嬈打點一下後事。”
她神情淡漠,就像一點也沒有被這麼慘烈的場景影響,洗去手上的血漬,依舊是清風明月。她不說驗屍結果,自然也就沒人敢問。
清靈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閣主,剛剛柏王爺那邊來人了,怎麼辦?”
沐子優擦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才安排道:“不要和他們起衝突,儘量一起處理屍體。要是他們問什麼,一律不知道。還有,不要讓任何人走漏了我的身份。”
接著她便從後門隱蔽處上了馬車,繞開柏越派來的那批人,最後在一家成衣店下了車。等她再次來到先前那家醫館時,就已經是女子裝束,手上還提著一疊酸梅酥。
“王爺醒了沒?”看拾一還站在房間門口,沐子優便問道。
“噢,醒了醒了,剛醒。”拾一忙回道,接著他看見沐子優手上提溜的東西,笑道,“王爺一醒來就在問您,您這是專程出去買這個了?”
沐子優點了下頭,輕敲了下門後就推開門進去了。
柏越已經坐在床上了,姜微在一旁給他喂藥。一個大男人拿著湯匙給另一個大男人喂藥的畫面著實有些尷尬,但沒辦法柏越的兩個手臂都有傷,雖然柏越宣告這些小事他可以自己來,但姜微堅持不讓他自己動。
“國師大人,你來了。”姜微笑著給沐子優打了個招呼,隨後連忙解釋道,“我看王爺手受傷不方便,才喂藥的。”
沐子優把糕點放在一邊,接過姜微手上的藥碗,不容置否地說:“我來吧。”自從她知道被梁燁解決了的那個殺手是怎麼被姜微運出去之後,她就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
柏越和姜微都是一怔,隨後柏越勉強笑了笑:“這麼關心我啊?又是買糕點的又是喂藥的。”
把姜微趕到一邊,沐子優坐到那位置上,也不理會柏越的調笑,將碗裡的藥水攪拌了下散散熱氣,才舀起一勺送到柏越嘴邊。
柏越嘗試性地喝了,但放在另一邊的手已經把床單揪得皺巴巴的了。
看他這麼僵硬,沐子優疑惑道:“你受個傷怎麼感覺哪不一樣?”
“!”
姜微忙打圓場道:“王爺這傷還是有些嚴重的,可能腦子還沒恢復過來哈。”
柏越強定住心神,僵硬地扯了一個笑試圖緩解尷尬。沐子優看了更覺惱火,把勺子丟在碗裡,冷聲道:“你平日裡不想笑就不笑,今兒個笑得這麼僵硬,你傷到的到底是手臂還是腦子?”
“你不想看就別看,我尋思著好像我也沒讓你做這事啊,像你這麼不修邊幅的人突然細緻起來,確實挺讓我渾身僵硬的。”柏越也冷冷地回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