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隱隱可見,透露出不健康的疲態。瘦削的手指如蔥管般修長、亦如凝玉般白嫩,此時正搭在窗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太太,田先生到了,先生請您換好衣服一同迎客。”男傭低低的聲音終究還是打破了這個房間原本的死寂。

敲擊聲停止。

喊她“迎客”。

謝霜降低著頭沒有動,只是唇邊輕溢位了一聲嗤笑。

拿她當可以威脅田璟的把柄還差不多。

可惜了,姜謙以為全世界只有他一個懂得偽裝自己騙得她低嫁、並藉機吞併姜家兩房所有的家產嗎?!

其實……

田璟也是。

當年田璟苦心潛到她身邊做貼身保鏢,為的不就是同她打好關係好一點點蠶食姜家二房的財產嗎?

甚至為了取得她的信任,連她的好友也不放過,不僅欣然與她的好友組成家庭,更在利用完後一腳踹開,毫不留情。

當然了,壞人有壞報,她那好友也不過就是個貪慕虛榮的東西罷了。

思及此,謝霜降的睫毛微動,心底竟然已經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了。

是啊,父親慘死,叔叔被害,母親也只會偏向姜謙,現在什麼都沒有的她,還能再做什麼呢?

收起神思,謝霜降攏了攏身上披著的海狸鼠皮毛大衣,緩緩站起身來:“他想讓我、換什麼衣服呢?”

男傭微微仰頭,看著眼前青絲如墨垂至腰間的女子,雙眉清淡,兩頰透露出不正常的慘白,唇透著淡淡的白色,明明是體弱的模樣,卻在盈盈一握的腰肢襯托下顯得嬌柔了些許。肩上披著的大衣略顯寬大,但敞開的裡面卻穿著露肩的短袖和只到大腿的短褲,筆直而細長的腿部閃爍著瑩瑩的暖光,意外地有種反差之美。

婀娜多姿,勾人至極。

這樣的絕色,實在可惜被先生囚禁於這座別墅裡數年之久。

男傭不覺看愣了幾秒,回過神後懊惱地低下了頭:“先生說,請您……穿些合季的衣服。”

謝霜降“呵”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收斂神色:“知道了,你出去吧。”

她常年穿著短衣短褲刻意露出誘人的身材,剛開始是為了她這位娶他過門卻從不碰她的繼兄姜謙。

可現在,不過是為了……

不為了什麼,只是懶得改變習慣,畢竟如今這生命於她不過是個沉重的包袱而已。

姜謙不許她自/殺,她也隨便,日日吃飽穿暖,無所事事地度過餘生,也算可靠。

謝霜降撥弄了片刻衣櫃,換上一件合身的長袖長褲,慢慢地將每一粒釦子扣好,然後走向門口。

看了眼桌上的精神疾病類藥物,她頓了頓,還是伸手拿來吃了。

她不喜歡吃藥,吃了藥就會厭倦這個世界、遺憾自己為什麼沒有自/殺,可是她若不吃藥……卻會整宿整宿地做故人的夢。

那樣她會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

“霜降,你看誰來了。”姜謙人前依舊一副謙謙君子好丈夫的模樣,看她的眼神溫柔似水到足夠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