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踢翻少年心(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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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開那扇門,追著那抹香。
許安川走進了蓬萊當,入眼如同跨越千年回到了那個遠離喧鬧人聲古色古香的時代。
祁圖立在桌前,起筆潑墨,書一卷水墨丹青。
木門悄然合上,隔絕了月光,護佑著一方小天地。許安川走近了祁圖,沒有出聲打擾,靜靜的立在桌前,看著那副慢慢完成的水墨畫。
水墨對於炎黃子孫的親和感與生俱來,流淌在源遠流長的歷史中,傳承於薪火相傳的血脈裡。
水墨淋漓,筆走龍蛇,祁圖落筆的神情隨和淡然又深意內斂。光潔如玉的宣紙上墨筆繪下的痕跡裡透著靈氣輝煌和血腥哀慼,矛盾的觀感透紙而出。
許安川凝望著這些躍然紙上的山川湖海,它們浸透著墨香彼此間似乎毫無關聯,卻又在相輔相成的隱隱勾連中形成了無章雜亂的水墨世界。
畫中似乎有金戈鐵馬的廝殺聲傳入許安川耳中,有國泰民安的歡笑熱鬧侵入他的心間,有帝王祭天封禪的鏗鏹頓挫聲,有賢臣明主懷揣雄心壯志的共成宏圖偉業,有昏君佞臣山河傾覆的狼藉百態。更多的是千千萬萬華夏兒女布衣的生活奔波、歷史洪流下普通又簡單的眾生百態......
靈魂清醒又迷茫,某些藏在血脈裡的痕跡被悄然喚醒。許安川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看著宣紙上祁圖那最後的落墨命名:
【華夏】
放下毛筆,墨玉鎮紙壓住畫作,祁圖伸展手臂,閉上眼深呼吸一口,起身慢步走開,慵懶的落座在古藤編織的搖椅。
燭光搖曳,橘黃的溫暖光芒瀰漫了整個房間。靜謐的天地裡,祁圖兩人隔著幾步距離卻又如同隔了一個世界遙遠。
“華夏很大,偉人很少。”
“或許都有過萬人之上的遠大抱負,但生活總是教導著大多數接受隨遇而安的安穩滿足。”
“芸芸眾生的普通一份,我以為可以安穩一生,但那扇門開啟了,世界變得如此猝不及防。”
“突然之間我揹負上活不過二十四的詛咒宿命,出現在詭異的紅月照耀兇的兇惡世界。彷彿我的生命突然被四面八方的鐵鏈捆綁束縛,稍稍一動便會破皮流血。”
注視著那根靜靜燃燒的白燭,許安川目露沉思,長嘆悲苦,手掌輕輕撫摸著那沉積著歷史的光滑紫檀桌面開口道。
“英雄的一生像只燃燒的蠟燭,一點一點默默流著燭淚,成了亮光。偉人的一生像壇窖藏的美酒,思想隨著時間慢慢積蘊芬芳,影響世人。普通人的一生是場角色無幾的小戲劇,有時做個龍套,旁觀著大角色的風雲激盪,更多時候只是扮演著默默無聞家庭的主角。”
“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在命定的故事中演繹自己,而我沒有主角的雄心能力,有的只是不合格龍套的拙劣演技和認命。”
暗淡的黑色眼眸裡映著跳動的燭火,許安川臉上掛著苦澀的自嘲笑容。
端起一盞冰冷的茶水,祁圖一飲而盡,把玩著水中空空蕩蕩的墨色茶盞,靜靜聆聽著許安川的輕聲輕語。房間慢慢沉默,放下手中茶盞,祁圖搖動著藤椅,抽動著牛仔褲口袋裡一卷的長長白紙開口道。
“西方的朋友給我帶過一本書,名叫《哈姆雷特》。裡面有兩句很有深意的話:其一是‘即使深陷果殼裡,我依然可以自詡為一個擁有無限空間的帝王!’
其二是‘人們可支配自己的命運,若我們受制於人那錯不在命運,而在我們自己!’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某些情感理解依然共通。畢竟這世界的人啊,誰不希望擁有一片獨屬自己的小世界,在自己喜歡的時間裡,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自由又美好,幸福又安穩。”
祁圖微笑著,看著深以為然、如覓知音的許安川的眼神漸漸玩味。
“世界變了,短短數年之間科技發展迅速,生活節奏突然放快,形形色色的美好都隨手可得,過往的夢想追求慢慢過時,努力的付出跟不上享受的慾望。現在的年輕人都在信奉著生命短短几十載,為何不過得自由隨心點呢。”
“有句話說得好嘛,隨遇而安無不可,人間處處有花香。”
祁圖搖搖頭,似是感慨道。但下一刻,他一改漫不經心的隨和態度,眼神突然凝重,話語中帶起絲絲寒意。
“但你和他們一樣嗎?”
“許安川,許家的先輩參與開啟了禁忌的門。身為後輩的你自出生便是背上了它們的詛咒。”
“這世間有的孩子甚至見不到生命中的第一縷陽光,有的孩子殘缺孤寡,有的孩子卻可以美滿幸福,高人一等。”
“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帶傷有缺的人,大多數人並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萬事如意。”
“不要說什麼不公平,你既然流著許家的血,是他們給予了你誕生的可能,毫無疑問生命是最寶貴的財富。當然你可以選擇厭世不公,可以自暴自棄。”
“人世走一遭,你已經幸運。”
抽動著口袋裡的長紙條,祁圖眼眸微眯意味深長道。
“前輩總是自以為是的灌給後輩自以為珍貴正確的美味雞湯,說著苦難是生命必經的路程。但我不是你的前輩,不會教導指引你、拉回你走上所謂的正道。”
“我祁圖是隻見緣錢的商人,雖有良心美譽,卻沒有多餘善心。”
“我欠了你爺爺一點東西,受人之託而已,他讓我轉告你的太過親和低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