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等待的黑夜,似有陽光自遠方亮起。深夜傳來人聲,少年悠哉漫步而來,嘴裡叼著一根雪糕,手上握著一枝嬌豔桃花。

祁圖終於來了,雖然許安川早已心無波瀾。他靜靜的望著那個姍姍來遲的身影,不悲不喜。綠色的濃煙自香爐而起,如纏身的藤蔓在許安川身上緩緩流動逸散。

“季姑娘,你覺得呢?”

隨口一問,祁圖稍一皺眉,取下口中雪糕留下的雪糕棒,用口袋裡的白絹包起收回。

黃符文書化成青煙繞指消散,季桃煙透過玫紅的頭紗望著來人,一雙澄澈的酒紅眸子微微亮起。這傢伙,總算來臨,雖然還是那副漫不經心、不著調的混蛋樣子。

“喲,沒想到祁大掌櫃也會深夜拜訪我這陰冷僻壤,小女子甚是惶恐呢咯咯~”

寬大裙袖搖擺,淡藍絲帶脫手而出捲起沉默的許安川。季桃煙拉著許安川並肩而立。

稍稍擺手示意,季到煙身邊那六個詭異的白裙弟子接收到師傅的訊號,躬身行禮後,隨著土墳之上轉瞬即逝浮現的細小裂紋,無聲無息間,她們消失歸鄉。

“難道,祁大掌櫃一個堆金積玉、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也會斤斤計較一個帶著小徒兒,落身荒土野墳的稚弱女子一時的無心之言嗎?”

衣袖掩面,季桃煙身體微微顫動,聲音哽咽,一副泫然若泣、楚楚動人的孤弱小女人模樣。

許安川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左臂被季桃煙袖中探出的柔順絲帶輕輕裹拉。幾道纖長的淡藍飄帶被風帶起,溫柔的拂過輕拍著他的身體。親近友愛的師徒表象下,被絲帶纏繞裹拉的手臂漸漸失去知覺,青紫淤血。

“嗯,季姑娘確實有愛,師慈徒孝。”

手託著下巴,祁圖打量著兩人,點頭道。

“不過,情分歸情分,道理是道理。季姑娘既然不講道理信口開河壞我清名,就該給個道理。”

“名聲關乎商運,祁圖是正經講道理的良心商人,咱們又是熟人鄰居。算算類似於名譽損失費、精神補償費、誤工費之類。不多要,金錢於我俗套無用,靈石靈物量姑娘也少有,自需不足。不若如此,賠個人與我做工抵債就好。”

輕車熟路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卷長長的紙條,善解人意的良心好人祁圖對著季桃煙溫和一笑。抽出紙條一步一步走近,而後對著女人一本正經的遞過紙條。

季桃煙蹙眉,遞來的紙條燃起火苗,祁圖也沒計較,只是輕輕吹熄火焰,手拿紙條抖落著煙塵黑灰。

“賠個人?”

“常言師如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謂虎毒不食子。”

“小女子身無長物,祁大掌櫃莫不是要。”

季桃煙驚呼一聲,繼而揮擺裙袖,笑意盈盈,帶著嫵媚誘惑的聲音道。

“有錯需償,天經地義。”

“既如此,小女子也只能答應。”

“望君憐惜。”

盈盈一笑,玫瑰茜紅的半透頭紗閃著月光,季桃煙羞澀的作勢倒向身前那面帶微笑的祁圖。

“咳!季姑娘。”

無形的力量形成隔斷的屏障,祁圖乾咳一聲,帶著歉意的問候吃了軟釘子的季桃煙。

“姑娘貴如仙子,祁某不過一市井渾人,明珠不可蒙塵。”

“父債子償,師債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