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便只能暫時退去,王令心裡剛升起這個念頭,才挪動了半步,卻忽地察覺到後頸躥過一陣電流,他下意識轉身,卻見那匕首已近在眼前,直取他面門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王令側身規避,雖是驚險避開了要害,脖頸上卻還是被劃開了一道傷口,滲出一縷鮮血。

迷霧中,墨仲齡的聲音彷彿無處不在,在王令耳邊迴盪:“本不打算為難你,之前有意放你等離去,你偏要再回來,現在讓你看到了我,還以為我會放你離去嗎?小子,今日你只有一個結局,那便是,死!”

死字一出,匕首再次穿破濃厚的紫色霧氣,射向王令。

好在這次王令已有戒備,只聽鐺的一聲脆響!又一次擋下了對方的攻擊,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這竄來竄去的惱人匕首,而是他的氣快不夠用了,五分鐘是靜態的極限,這種時時戒備,又要在眨眼間抵擋住偷襲的情況下,王令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憋不住了。

墨仲齡躲在暗處,觀察著王令的一舉一動,他耐性等待著,就等王令洩氣,屆時毒氣入體,將他體內氣機凝滯,便只能任由自己宰割,突然,墨仲齡心頭一跳,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就在剛剛,他感覺到有第三個人進來了。

另一邊,那柄短匕在半空中肆意穿梭,時而虛晃一招,時而狠辣突襲,雖然都被王令躲了過去,卻大大縮短了他的耐力。

不行!要憋不住了!

即將到達極限時,忽然一陣風吹過,身邊便多了一個人,這人蒙著面,頭戴竹編斗笠,身穿粗製布衣,遞給他一塊像是破抹布的東西:“用這個遮住口鼻,可擋毒氣。”

王令愣了一下,絲毫不見遲疑的抓過對方手裡的破抹布,入手一陣溼熱,來不及多想,用這破布捂住下半張臉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呼哈!呼哈!”這一刻,彷彿獲得了新生,王令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但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破布是溼的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會有股溫熱的感覺?

“清風,你就沒有一塊像樣點的面巾嗎?還有,這上面澆的什麼?還挺熱乎,好像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味道有點熟悉啊,是藥嗎?”在男人出現的那一刻,憑藉熟悉的氣息,王令就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篾具鋪子的清風。

“沒想到,我偽裝得這麼嚴密,居然還是被大人認出來了,呃...那個,來時匆忙,沒有多做準備,這布還是我平時帶在身邊擦汗用的呢,至於布上面澆的是什麼...我勸大人還是不要問了。”清風乾笑了兩聲,眼神卻在躲躲閃閃,不敢直視王令的眼睛。

見他神色古怪,王令神色一怔,眼珠子向下移,盯著捂嘴用的破抹布,然後又看向故意將腦袋扭到一旁的清風,鼻子抽動了幾下,方才因為緊張沒聞出來,只覺得熟悉,現在認真聞了幾下,一股腥臊氣息直衝天靈蓋,王令差點被燻暈過去。

他終於明白抹布上澆的是什麼了,要不是這種事兒自己曾經也幹過,他已經將抹布丟出去了,只不過以前他是用自己的尿,現在用的是別人的,這一點還是讓王令有些牴觸,好在他不是矯情的人,生死和羞恥心之間,還是知道該怎麼選。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狠狠瞪了清風一眼:“等收拾完這個黑榜殺手,看我不把你第三條腿打斷!”王令咬牙道。

“這種小角色,哪用得著勞煩您動手啊,交給小的就行了。”清風急忙討好道。

“你?”王令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些毒霧古怪的很,似是能阻礙氣機探查,現在連他在什麼位置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解決?況且,他還是擅長御物的煉氣士,也不知道哪匕首又藏到哪裡去了,你最好小心戒備,說不定下一刻就從身後殺出,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清風神秘一笑道:“這種水平的御物術不足道哉,大人,你對戰煉氣士的經驗不足,中了他的套也屬正常,若你能將自身實力充分調動起來,便也就不會陷入這般境地了,這霧氣看似難辦,實則也好處理,既然能阻隔氣機,那便換個方式探查便是。”

王令聽得一愣,自己什麼水平自己瞭解,雖說肉搏經驗豐富,但他對氣的瞭解還比較膚淺,想當初,自己便是憑藉近身廝殺,獨鬥七名同境界的高手,尋常武者他自是不怕,可一旦遇上煉氣士,便顯得過於稚嫩了,若非如此,以老孫頭贈與自己的無垢之心的力量,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一味的強攻,卻也只是和對方操控的兵刃戰了許久,甚至如果沒有清風趕到,自己與墨仲齡之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都不得而知。

清風俯身蹲下,一隻手按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王令幡然領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既然氣機不能穿過霧氣,何不從沒有霧氣的路徑探查對方的位置呢?想來,他剛才就是用這個方法找到自己的,我也是糊塗,這老小子能在層層迷霧中找到我,定然也有辦法找到那個黑榜殺手,唉,看來我的確是吃了沒經驗的虧,以後得多找機會與人交手,積累戰鬥經驗才行。

墨仲齡發現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蹲了下去,再看到他手掌撐地的舉動後,瞳孔猛然放大,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他隨便選了個方向,開始快速移動,試圖避開對方的探查。

然而下一秒,一股強橫的氣機在地下散開,很快就鎖定了他的位置,清風猛地睜開雙眼,咧嘴笑道:“找到你了!”

“厲害,清風!”王令提刀便要衝出去,忽地又頓住了,回頭問道:“呃...你倒是給我指明方向啊。”

清風嘿嘿笑道:“不必了大人,很快就能看到了。”

“???”王令正納悶兒他這話什麼意思,忽然聽到一聲慘叫,王令猛地一驚,緊接著便發現四周毒霧正在緩緩消散,很快,就看到遠處一個人影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仔細看,可不就是那個叫墨仲齡的嗎?

“你乾的?”王令驚訝的看向清風乾巴巴的臉,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清風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道:“僥倖得手,僥倖得手,我這點微末伎倆,也就能對付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跟大人您想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王令臉皮抖了抖,這老小子,成心損我呢?一個令我陷入苦戰的對手,被你輕描淡寫的放倒了,偏還要故作謙虛的在我面前賣乖,決定了,下次去他鋪子裡給小林子買玩具,一分錢也不給他,還要告訴憐月,這傢伙收了我的銀子,充當私房錢!

若是叫清風知道,王令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手段,讓他跪下喊王令一聲爹,他都願意。

毒霧已經徹底散去,王令急急扯下蒙在臉上的破抹布,那股子騷氣,他是一刻也忍受不下去了,他甚至都能斷定,這老小子虛火旺盛,這事也得跟憐月說說,讓她幫忙給自家男人調理調理,一想到那女人走路,地板都要震顫幾下,王令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人,咱們過去看看?”清風哪知道片刻的功夫,王令竟然有了這麼多坑害他的念頭,見他遲遲不說話,便主動開了口。

王令聞言,方才想起還有正事,他點了點頭,二人便一同朝著墨仲齡躺倒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