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非是易事,故而才有那麼多才華橫溢一心向道之人紛紛找個出身。

上等的出身,莫過於太學、國子監、武/衛監求學一系與太乙宮、法藏寺、寶箴院法職一系,此外朝廷敕封幾家大門派亦是難得的好去處。

以林子寧當下的情境來說,每旬可休一日,遇到重大節日亦可休息,一年下來約莫能休息四十餘日,而這四十餘日散的厲害,沒什麼大用處。若是林子寧想要閉關,別說半年三個月的,就是十來天也不行。

再說薪酬一事,鬥湖中少有金銀銅錢,俱是以珍珠為俸祿,少者每月三四顆,多著每月三四十顆,像鯰十七這樣的人物,轉是每月一顆東珠為祿。林子寧不高不低,每月薪俸十五顆珍珠。

別以為十五顆珍珠挺多,他現在還不能辟穀,鬥湖之中的食物實在吃不慣,還需去買別人從陸上帶來的米麵蔬菜,偶爾運氣好,才能開葷吃點牛羊肉食。光是維持生活開銷,每月少說要用去七八顆珍珠。固然其中有低買高賣的嫌疑,但是就算是每月省了十五顆珍珠下來又能買多少修煉的器物?

林子寧已然下定決心,非得儘快離開鬥湖不可,故而對抄錄書冊一事甚是上心。也是林子寧突然被擄掠走,沒有帶上家裡的玉片,不然倒也不用這般費力抄寫。不過他現在既抄且背,也算是苦中作樂。

林子寧將全部心思放在抄錄書冊上,連抄了好幾日,總共抄了百本餘,他才不再抄書,轉而蒐集祭煉百納隱形袋的絲線。

依照百納隱形袋歌訣記載,祭煉百納隱形袋的絲線有先天后天之別,先天絲線乃天地所產不借外物,林子寧就在書庫中翻閱的《東嶽大帝傳》中就出現過“青帝煉地火為青絲,祭煉拘鬼袋”的文字。

據《東嶽大帝傳》所說,青帝為東嶽大帝,除了為東嶽泰山山神外,更掌管地府之力,他一共祭煉了七十二隻拘鬼袋,分與他手下的七十二位巡道真君,專門用於緝拿鬼怪。

林子寧看到這段文字頗有些難以理解,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如何能煉地火為絲線,但看到百寶祭煉歌訣中亦有將地火青絲列為先天絲線的文字,兩廂映照之下,真有可能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不然是否真有先天絲線,林子寧卻是想都不敢想能夠找到這樣的絲線,只在心中默默記下這幾種絲線,便在後天絲線裡尋找可能為自己所用的。

依百寶祭煉歌訣所載,後天絲線又分仙凡異殊四類,仙凡二絲極好區分,凡非先天絲線、又無特殊用途與遭遇的絲線即是凡絲,而產出凡絲的物種得道之後再產的絲線即是仙絲。

所謂異絲就是不產於鳥獸蟲草,或者雖產於鳥獸蟲草卻別有際遇的絲線,比如尋常棉麻產出的絲線就是凡絲,但若是被天雷擊中而沒有焚燬就有可能產出不懼雷火的異類絲線。

最後一類就是有特殊用途的絲線,林子寧就知道在北海深冰千丈之下有一種名為千絲蟲的生物。這千絲蟲渾身透亮,好似流星一般發光,成年時有六七丈長,卻比髮絲還要細。不僅如此,這千絲蟲堅韌無比,斷身不亡,既可用於編織布匹長繩,更可用於疏通血脈、拗扭符篆,依照百寶祭煉歌訣所載,這就是殊絲。

像雷擊木千絲蟲一類異殊絲線,林子寧自然也不敢多想,思來想去,卻是靈光一閃。像那種普通棉麻絲綢一類的絲線,林子寧自然是看不上,不願意拿來祭煉百納隱形袋。

不過鬥湖中亦有一種用來編織布匹的水草,名為水麻。這種水麻質地柔韌,成熟之時有三尺餘寬兩丈餘長,許多水族都直接將其砍下,稍作裁剪縫製就披在身上當做衣服。更有善於製作水麻布匹的水族,將其鞣製抽取細絲,編成精美的布匹,用於換取錢物。

林子寧也曾特地去看過這種長在湖底的水麻,知道這水麻不怕水漚火燒,端的是上好的織布材料。下值之後,林子寧便跑到鞣製水麻的水族家裡,預定了不少鞣成細絲的水麻。

只要是凡絲,不經祭煉難以用於煉製儲物袋,像這百納隱形袋更是難得的儲物袋,對祭煉的要求更高,故而寫書之人還特地留下織布前祭煉絲線的法門。乃是用特殊的藥材熬製湯汁,再將水麻絲放在煮沸的湯汁浸泡三個時辰。

鬥湖中水麻好找,藥材卻難尋,非得回到陸地去藥店裡採購方可。林子寧在鬥湖之中已然待了四五十日,想來高慶和李奇早就離開此地逃往他處,甚至有可能已經被朝廷人馬抓住了。

林子寧打定主意,非得去往欒平縣採購東西,為自己之後離開鬥湖做準備。

次日一早,林子寧便就跑到鯰十七處,說了要出湖去採購藥材和米麵等日常用品。

鯰十七一聽,倒是沒怎麼驚訝,淡淡說道:“你畢竟是人族,湖底的吃食確實不合你的口味,不過,你採購藥材又是為何啊?”

鯰十七有此疑問也是正常,林子寧倒也不做隱瞞,畢竟他整日在書庫之內抄書的舉動瞞不了別人,便說了想要煉製儲物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