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之所以產生如此大的反應,並非沒有來由。

黿頭天師府曾有位六錢天師豢養過一頭四階靈奎,為壓制這種奎蛟狂躁獸性,那位六錢天師每月以精血豢養,長達三年未曾稍怠。

此獸生性溫和後棲息於太湖諸島,有一次受擾於漁人來往船隻,致使性情狂暴,在太湖沿岸掀起狂風驟雨,引得吳越菏澤之地暴雨連連,百姓怨聲載道。

這位六錢天師闖下大禍,一時竟無法降服,最後此事驚動天師府,集結十二位六錢天師才得以將其降服,由此可見靈獸並不能以貌取之。

我曾在《山海圖志》中看到過有關蛟的描述,蟒修千年可應時化蛟,蛟豢百年可化龍。

等到陸堯龜筮中的幼蛟化龍,那還不得呼風喚雨,引得山呼海嘯!

想到陸堯體內有九條幼蛟,若有朝一日九蛟出體,陸堯擺脫厄難之體,待到幼蛟化形成龍,有九條蛟龍唯命是從,陸堯振臂一呼,豈不是可以在大周境內橫著走!

縱使放眼整個天下,也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凝望著陸堯割腕,用鮮血餵養出體幼蛟的認真模樣,鄭太白神色略顯驚訝,恍然綿聲道:“九蛟纏身,厄難之體......他就是當年在弱水河給泥菩薩扶嬌八百步......助泥菩薩腳不沾水降孽龍,那位渭國派往涇國為質的少年?”

“是那為質少年的孩子!”狗爺吮了幾口酒,面色微紅:“太子丹在涇國不堪受辱,早已乘黃鶴而去!”

似乎想到了什麼,鄭太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他終究沒有戳破那層不為人知的窗戶紙,狗爺也沒點破有關陸堯身上的不堪回首往事。

兩人你來我往,暢敘幽談喝酒時,韓寡婦在人群之中不見了蹤影。

有關韓寡婦與巷中說書先生和不二姑娘的關係,陸堯不久前跟我提及過,他之所以藉著狗爺登書樓挑戰鄭太白,大張旗鼓給他助威,其實另一層目的是為說書先生的冒險企圖打掩護。

與其說是打掩護,倒不如說是順水推舟送人情,至於陸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隻字不提,我也實在猜不透也想象不出他究竟盤算什麼?

陸堯體內的一條幼蛟經聖人精血喚出,又割腕輸血餵養,他的氣色瞬間白如麵糰,幾無紅潤血色,搖搖欲傾的陸堯盤膝而坐,開始調理自身狀況。

今日之場景,巷中百姓可謂大開眼界,黑悍婦做夢也沒想到邋遢比乞丐強不了多少的狗爺,竟是珞珈山那位年輕時英俊瀟灑,名滿洞庭的少主,而且其修為竟然再回巔峰,今日與鄭太白一戰,竟不落半分!

再看整日惹事生非,弄得整個桃柳巷雞犬不寧的頑劣少年,身體中豢養的幼蛟,竟然出體便要飲人血,引得在場眾人嘖嘖稱奇。

這時看到陸堯面色白若死魚肚皮,我隱隱有些擔心,想上前探查陸堯情勢,看是否能為他盡些綿薄之力,張麻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道:“幼蛟攜精氣出體,身體出現不適是正常現象,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攪擾。”

張麻子說話間,握緊手中桃木劍,上前守在陸堯身旁。

我看陸堯的手腕仍在流血,而那剛出體顯得有些驚恐膽小,所在龜筮之中的漆黑幼蛟這時已經探出整個身子,將嘴巴貼到陸堯割腕放血的位置牟足氣力吮吸,實在擔心這個小傢伙太過貪心,把陸堯吸個氣血衰竭而亡。

“不用擔心,待這幼蛟喝飽陸堯的血,熟悉他的氣味後,就會把陸堯視為自己的親人,這是以血確定關係,是必不可少的一關!”張麻子對陸堯以及幼蛟的狀況盯得很仔細,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這小傢伙哪天化蛟為龍,該不會像天師府那頭四階奎靈一樣翻江倒海,塗炭生靈吧?”

瞧著頭頂犄角,歪著腦袋審視周圍,帶著幾分怯吟吟的幼蛟那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我實在難以想象這傢伙哪天變成蛟龍,該是一副怎樣可怕的模樣。

“天師府當年那頭四階奎靈並非出孃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人類,它是幼年時期被一位六錢天師豢養,和這以陸堯身體為宿主,出生第一眼便看到他,飲他鮮血的幼蛟不同。”

聽到這話,我終於鬆了口氣,可我胸口吊著的這口氣還未完全舒緩完,張麻子語氣一變。

“天下豢養靈獸的修士不計其數,所以豢養之法出現偏差,造成惡果的例子也不在少數,因此這隻幼蛟將來會變成何種心性,是否會引起軒然大波,為世人所不容,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有關靈獸幼時性情溫順,待到成年時性情暴躁的事例我曾經也聽說過不少,當然那時以學業為重的我未曾親眼目睹,大多隻是道聽途說。

聽聞董如風的坐騎花臀毛驢就是一隻性格極為狂暴的靈獸,奈何這隻靈獸的主人也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善茬,將這頭癲狂畜生打瘸了一條腿之後,這隻靈獸從此性格溫順如小白兔,否則這等早已晉級六階的靈獸,哪裡會逆來順受,託著董如風行走三山五嶽,周遊列國。

這件事使我現在認識到實力的重要性,若是自身修為不足以壓制靈獸,反而適得其反,容易被靈獸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