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區區十一筆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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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狗爺當日一劍和稀泥,引得天象陡變,劍勢輕起風雲變色,只是顯露雕蟲小技。
那麼,此刻在清風明月樓同鄭太白一戰,卻是名副其實的強者對決,況且還是越境壓制,鄭太白從始至終毫無招架之力,這份強悍,恐怖如斯!
“狗爺......這是勝了?”
我有些難以置信,瞧著陸堯欣喜若狂的表情,我又撇著腦袋望向張麻子。
誰料張麻子在我撇過腦袋後,冷冷冒出一句:“他的劍意遠沒有達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只用了八分實力!”
遙想當年珞珈山驚天一戰,狗爺一劍斬虛空,斬落滿山櫻花,滿天花雨,與自家老祖全力抗爭,可謂全力以赴。
十年風雨,人心劍意很難再勝當年。
我很清楚張麻子口中這個“他”指的是誰,我稍斂愕然:“照你的意思,狗爺這都沒有使盡全力?”
修為至臻,決勝往往一瞬之間,狗爺萬萬不會有輕敵的心思,何況與之對戰的是實力同樣深不可測的儒道至聖。
“他或許已經意識到自己即將日薄西山,所以想燃燒生命,透支身體中的靈力,可又不敢全力以赴,深怕身消道隕。”
為打一架,索取聖人精血,把自己整嗝屁了,一命嗚呼,豈不被陸堯笑掉大牙,在桃柳巷貽笑大方!
“也可能全力以赴,也只能使出當年八成的水準!”看出些端倪的張麻子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狗爺這招天魔大幻,以洛河為劍,威力確實大得驚人,普天之下,能接此招的強者屈指可數。”
我抬頭望向天際之上看熱鬧的幾個黑影,用胳膊肘戳了戳張麻子,示意他往我手指著的方向望去。
“那邊凌空立懸,手持拂塵的道人,以及他身旁面相陰柔的中年男人,是不是狗爺的敵手?”
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張麻子淡淡瞥了一眼:“以我目前的修為和靈力感知水平,尚難以探查那二人的修為實力,不過能夠以尋常氣息行走卻不被人探查到真靈脩為,這樣的人多半也是妖孽般的存在!”
有了張麻子這句話,我更加篤信帝都之中臥虎藏龍,非但整個暗流湧動的帝都,單是雲龍混雜的桃柳巷就足以令我咋舌。
天空之上,落敗已為定局的鄭太白麵色微沉,黯然地望著周身碎裂的靈氣鎧甲,失落道:“我敗了!”
承認失敗需要勇氣,至少在坦然接受現實這件事上,國公府的男兒要比神將府世子顯得坦然許多。
“強者對決,心無桎梏......讀書讀出個聖人境,普天之下,也唯獨你一人,僅憑這一點,足以看出你的心境!”
狗爺沒有趾高氣昂對鄭太白一番說教,也未自我標榜自吹自擂,他指了指看熱鬧助威的我們,他對鄭太白袒露心扉道:“今日叨擾一戰,其一是為取一滴聖人精血,破除陸堯小兒的厄難之體,其二是為引旁邊兩個少年入江湖......所以今日一戰,我帶著必勝的信念,一劍既出,向死而生!”
“所以......還是我敗了!”
“沒有敗,又何來的勝......聖人如何,還不是肉體凡胎的世俗人,是人就不可能永遠屹立不倒,與天鬥、與地鬥,看似樂此不疲,其樂無窮,鬥來鬥去,又能如何?”
“成聖脫凡,成為天人又能如何?活著的永恆不在贏,活著只為順心意。”狗爺說話間指了指我,對鄭太白語氣平和道:“這個還是下面的那個年輕晚輩讓我明白的道理......大道隨心,一切順心意便好!”
鄭太白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望向了與我同齡的鄭北遊,又俯瞰了一眼我和張麻子,暮氣沉沉道:“想必這兩位少年,得了你的真傳。”
“今日一戰,既是我重回巔峰,亦是我衰退之始......讓我以如今的心境挑戰不可一世的李承影,非得拼殺出一個劍神名頭,已不切實際......有了衣缽傳人,從此世間紛擾,從此由他們決定!”
狗爺此舉倒是落得個清淨,卻在這一刻將我和陸堯推向了不利的局面。
這要是被人知道我是狗爺的衣缽傳人,那些想要踩著我的肩膀成就江湖盛名的修士,還不得把桃柳巷的青石板踏出個凹坑!
張麻子仗著手中有一柄八錢桃木劍或許無懼驀首境之下的高手,而我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螻蟻,可還未到那種可以仗劍天涯,所向披靡的至深至臻境界。
狗爺這時怕也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他一甩衣袖,退去兇悍劍勢,動作犀利且瀟灑自如。
洛河之水驟然回落,揮袖之間,如幕潮水轟然墜入河床之中,發出一陣陣轟鳴。
水聲激盪,我腳下的大地為之一震,河水如柱重重砸下,驚濤拍岸,嚇得眾人紛紛回首張望,瞬間瞋目。
原處觀戰的黑影見狗爺劍勢已收,身體之中的暴虐之氣蕩然無存,也相繼拂袖而去。
敗給一個修為實力不如自己的狗爺,鄭太白雖說有些掛不住聖人的臉面,可這位早年能夠在天人強者面前一劍飛天劈天柱,御劍與自家老祖於珞珈之巔過招數十回合的狠人,也絕非天下那幫整日以真人自詡,才摸到聖人門檻的尋常苦修之士所能比。
何況這位狠人的劍道完全靠自悟,與李承影同為天賦異稟的天才,行事手段也是不拘一格,這樣的強者若是一抓一大把,人人都能在他這位儒道至聖面前找回昔日榮光與破敗中崛起的信心,那他這個儒道至聖還不得找塊豆腐撞死,早死早超生。
所以,只要內心足夠坦然,這一戰即便是敗,也雖敗猶榮。
只是今日這番景象,或許國公府這位失望之極的玄孫並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