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天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鬆動。

他們這樣的家庭裡,秘書和司機最是貼心的人,輕易不會換。比如老劉就是從前給爺爺開過車的,如今又來給他開車。

也不是技術特別好,而是格外忠心,有分寸,又能守口如瓶罷了。

徐江天仔細回憶……徐建業換過司機?可是在他的記憶裡,他的司機始終是一個姓王的人……

“別想了。他們是雙胞胎兄弟,自然都是‘老王’,而且我當初同時聘用他們兄弟倆,就是看中了他們幾乎一模一樣的長相。”

可調查資料上,司機老王並沒有兄弟。

“對呀,他的兄弟呢?”徐建業好像是在替他問出這個問題一樣,“他的兄弟到哪去了?也許知道所謂真相的,是他兄弟呢?”

徐江天看了徐建業數秒。

他這麼積極地暗示自己,無非就是想證明自己的調查是有問題的。可證明之後呢?

“小天。這次你可要和江雪比一比了。”徐建業笑眯眯地把熱水再次注入杯中,“看看你們誰先把這份真相拿到手裡,你可別讓江雪搶了先!”

徐江天靜默一瞬,很快也揚起一個微笑:“好哇,二叔這是算準了我……投鼠忌器。”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幽幽向徐江雪的方向一瞟,“那就只有試試看了。”

徐江天站起身來:“叫你的人加把勁兒。”手,沉沉地在徐江雪的肩上按了兩按。

徐江雪知道,徐江天的那句“投鼠忌器”,說的不僅僅是他,也是自己。阮萌還在徐江天的手心裡牢牢捏著,要是自己敢把真相擺到柳綃綃面前,阮萌就是第一個犧牲品,可要是自己不那麼做……爸爸,爸爸也保不住。

他漸漸無力地跌坐下來。

窗外起了一陣風,吹得楊樹的大葉子嘩啦啦地響,蟬鳴高一聲低一聲,一聲聲像在他的心上撕開了道道口子,直往裡漏風。

徐江天也好不到哪去。

“綃綃父母的事還有疑點,再查。把凡是涉及到的人一個個給我過篩子,不篩出真話來,不許放!”

他的腳步急而重。

阿承很久沒有見到徐江天如此情態了,趕緊答應著,一刻不敢怠慢地當即把他的吩咐就安排了下去。

“徐總,那咱們現在去公司?”

按理說,這時候徐江天應該是回家的,但阿承看他狀態不好,也許要到公司裡稍微避一避才能回去。

果然,徐江天在後座裡點了點頭。

徐江天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吸菸了。他的煙癮原本也不是很大,只是有時候工作太累的時候,藉著吸菸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後來認識了柳綃綃,她一向不喜歡菸酒的氣味,徐江天就慢慢順著她,減少了抽菸喝酒的頻率,到柳綃綃懷孕之後,他根本連菸酒碰也不碰了。

沒想到今天千頭萬緒中,他摸出一支香菸來給自己點上了。

“徐總……”李可柔過分甜美的嗓音響起,“阿承哥讓我來給您送咖啡,他說抽菸對身體不好,讓我順便勸勸您,不要抽菸。”

徐江天沒心思計較她話裡的真真假假,隻眼光朝桌上一掃:“放下,你出去。”

李可柔端著咖啡,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她的鞋跟又高又細,放咖啡的時候不得不擰著身子,彎下腰來。身子這麼一扭,鞋跟跟著就歪了一下,雖然她竭力控制著沒有整個人撲到徐江天身上,但還是難免觸碰到了他的胳膊。

菸灰“撲”地一下落到了他的腿上。

一點火星將他的褲子燎出一塊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