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到大道上。

吳襄踢了一腳馬腹,走到馬車旁問道:“殿下,我們直接回宮嗎?”

“誰說要回宮了,直接去錦衣衛衙門。”

吳襄微微一愣,讓車伕調轉車頭。

曹化淳沒好氣的道:“殿下千金之軀,居然被安排到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依奴才的意思,隨便找個人應付過去就行了。”

朱由檢又一扇子打在他的頭上,“要是真這麼做了,那小爺不就中計了。”

“中計?”

朱由檢呵呵一笑,道:“坊門破破爛爛,道路泥濘不堪,到處都是惡臭。這擺明了就是做給小爺看,讓小爺我心生厭惡,不再去。”

曹化淳恍然大悟,怒衝衝的道:“這幫丘八真是該死,竟然算計殿下。”

這時候車馬突然停了下來,朱由檢掀開簾子,只見一個孩童被吳襄攔著。

“什麼事?”

吳襄拱手道:“大人,這孩童說有事要說。”

朱由檢見是之前吃點心的孩童,點點頭,“放他過來吧。”

孩童有些畏懼的看了眼吳襄,慢慢走過來跪在地上。

“站起來說話。”

朱由檢有些無奈,等級森嚴的古代制度,自己永遠也習慣不了。

孩童大著膽子道:“俺叫盧明生,過來就是想告訴你,老甲長是騙你的,我們當黑戶是被逼的,坊道惡臭也是昨日王千戶讓老甲長故意所為。”

“什麼意思?”

“衛所裡有個規矩,俺們這群人從生出來就是下人,說是黑戶,其實就是衛所老爺們的家僕,不能做工幹活,也離不開京城,只能依靠著衛所老爺們過活。”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戶籍落在衛所官員的手裡,被他們當成奴僕驅使?”

孩童有些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吳襄在旁邊解釋道:“大人,這個規矩屬下也有所耳聞。早些時候,衛所官員還只是驅使衛所軍士為自己幹活,後來演變成收為奴僕,人留下為自己幹活,空出來的兵額會有錢糧兵甲,也會佔為己有。”

“這不就是吃空餉,喝兵血嗎?”朱由檢瞪大了眼睛。

吳襄有些尷尬的點點頭,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盧明生,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要什麼?”

朱由檢以為他是想討賞,沒想到盧明生搖搖頭。

“真的什麼都不要?”朱由檢犯了嘀咕。

盧明生堅定的道:“我吃了你的點心,為求報答才提醒你,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完竟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朱由檢看著這個中二上頭的少年,哭笑不得。

倒是吳襄解釋道:“萬曆之後,各地賊匪橫行,但俠義之風卻驟起。市井之間,多是結交好漢,仗義疏財的風氣。”

朱由檢莫名的想到了上海灘。

但是盧明生的中二行為,還是讓朱由檢明白,平安坊的錦衣衛及其家眷,都是依附於衛所官員過活,而這些衛所官員,是故意要阻止自己踏足平安坊。

一行人來到了錦衣衛衙門,田爾耕並不在,只有許顯純出門迎接。

“殿下這般著急前來,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許顯純揣著明白裝糊塗,信王去了平安坊的事情,剛剛就有人稟報過。

朱由檢淡淡的說道:“我好歹是錦衣衛副指揮使,手下沒人辦事不方便,負責城西的錦衣衛千戶所是哪個?”

原來是來要人的。

許顯純推脫道:“此事還需要殿下和指揮使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