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和身後的小廝分列左右讓開了一條小道,他神色十分恭敬的行了個禮,清歡揮了揮手,打斷了阿二正要撥出口的話,說道:「這裡沒你的事了。」阿二再一次躬身行禮,和其餘小廝一齊離開了廂房。

陳冰心中暗暗點頭,心道:「昨日在石室內,看不太清,如今看來,這叫清歡的,果然也是生的豔麗。那阿二口中的主人,看樣子,定然是這清歡了。」

清歡跨過門檻,走進屋內,招呼著身後捧著琴的丫鬟,把琴放在屋內的琴案上,而後揮退了丫鬟。她走到琴旁,輕撫著琴絃,興致忽起,坐於琴前,簡單彈撥著一首曲子。她雖是隨性而為,可這彈琴的功夫卻也著實了得。既是李芸娘這等完全不識音律之人,亦是聽的如痴如醉。

一曲終了,清歡雙手輕輕壓在琴絃上,微微一笑,對陳冰說道:「方才是我獻醜了,沒的讓二孃見笑了。」

陳冰前世是識得音律的,而清歡這一曲彈的音準極準,音色又極為清亮,大大出乎陳冰意料,便也笑著說道:「清歡阿姊這曲子彈的雖是簡單,但曲意動人,曲調清麗,卻又不失婉轉,繾綣卻又不失熱烈,當真是妙極吶!」.

清歡雙眉豎起,顯得極為好奇,上下打量了一番陳冰,驚喜道:「哦?如此說來,二孃也懂得音律咯?」

陳冰點點頭,回道:「兒時我曾學過洞簫,因而識得一些音律,能聽出清歡阿姊方才所彈奏曲子的妙處。」

李芸娘心中亦是奇道:「咦?二孃懂得音律?她兒時學的洞簫?我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怎的不知道呢?啊?!難道是湖底那老仙人教的?對!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我得替二孃保守好這個秘密,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湖底老仙人的事情。」

清歡輕鼓雙掌,讚道:「好!很好!既然你懂洞簫,我看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合奏一曲,你看如何?」陳冰心中有些躊躇,還未回她,清歡看眼李芸娘身旁桌上擺放著的早食,一拍自己腦門,輕笑道:「你看我,一高興就忘記了你還未吃早食。這樣罷,我來時也未帶洞簫,我這就回去拿,你二人就趁這時候把早食吃了。」

她心頭極為高興,也不給陳冰推辭的機會,一轉身便出了廂房,腳步輕快,直似脫兔。

陳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心想這應是清歡這年歲的女子本該有的樣子呀。她搖搖頭,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坐於桌邊,心道:「就算是被擄來的,也要把這肚子填飽了,如此方能尋到出去的機會。」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工夫,清歡慢慢地踱步回到了廂房,相比之前身後跟著的丫鬟,這回她卻是獨自一人前來,而與方才離開之時不同,如今清歡已是恢復了冷若處子的模樣。

清歡把腰間插著的洞簫,遞給了陳冰,說道:「二孃看看這支洞簫,不知可還滿意?」

這是一支玉簫,陳冰接過之後,卻並未有冰涼之感,反覺溫潤有加,而玉身上雕的梅花紋樣,似是真的那般欲滴嬌豔,陳冰心想這當是上等的玉石所做的洞簫了。她試著在嘴邊吹了幾聲,誇道:「音色極亮,音準極佳,當真是支好簫!」

清歡卻是嘆道:「哎,原先我家祖上都是貫會吹洞簫之人,我兩個哥哥,我一個姊姊,甚至我家中幾名內知僕人,也都極會吹洞簫。哎,可偏偏我卻不會,只會彈彈琴,哪有我那些哥哥姊姊來的快活瀟灑的。」說罷,清歡卻是偷偷看了眼陳冰。

陳冰心念微動,心道:「難不成這清歡亦是被擄來的?」只不過心中所念,卻仍舊不動聲色。

清歡繼續說道:「對了二孃,你會吹甚麼曲子?說與我聽聽。」

陳冰心中窘迫,她總不能說自己只會吹前世的那些曲子,便只能說道:「都只會吹一些鄉野土曲,上不得檯面的。我看不如這樣罷,清歡阿姊

先彈幾首最為拿手的曲子,我看看會不會吹,能不能跟上,若是可以的,你我就合奏此曲,你看如何?」

清歡點頭應聲好,便坐在琴前,也不思忖,十指輕輕撥弄琴絃,一曲《梅花引》便在清歡指間緩緩奏出。

聽是《梅花引》,陳冰心中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還好是前世便會的曲目,這下便不用出醜了。心念至此,她輕閉雙眸,側耳傾聽著清歡指間所彈奏出韻味悠長,飄逸灑脫的琴音。

一曲終了,清歡說道:「你我就合奏此曲,你看如何?」

陳冰輕拍雙掌,笑著應道:「好,你我就琴簫和鳴一曲。」說罷,她拿起玉簫,輕試幾音後,便對清歡點了點頭。清歡會意,不再言他,雙手撫琴,《梅花引》再一次從其指間緩緩奏出。而陳冰,亦是和著她琴間的的節奏,悠揚低沉的曲聲,從簫間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