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說道:「湖州是大城,為避耳目,這石室絕不會在城中,應當在湖州城左近才是。」言罷,陳冰在自己面前的碗內舀了幾調羹雞蛋羹,說道:「好了,現在我便要說說為何這吃食清歡不會下毒了,這便須著落在我問她的第三個問題上了。」

陳冰環視了一番石室內的三人,見張淑碧身子雖是側坐,可腦袋卻向自己這邊微微探出,而緊捏衣袖的雙手微有些發抖,陳冰心中冷笑,心道:「方才她吃了兩隻蒸餅,生怕自己真的中了毒,因而聽的格外的仔細,呵,思之令人發笑。」

心念至此,陳冰便不去理會於她,對著李芸娘和張淑儀說道:「我問清歡,為何要擄我等來此,她卻回說要我等好好研習琴棋書畫舞樂歌技,我當時心中一凜,生怕最終會安排我等進青樓,可她又說不是,還說今後若是被將軍看中了成了將軍夫人,還能飛黃騰達。那清歡說的這些,你二人可還記得罷?」

李芸娘和張淑儀都點了點頭,連那張淑碧亦是跟著附和著。

陳冰繼續說道:「姑且不論這個將軍究竟是誰,那清歡讓我等研習琴棋書畫舞樂歌技的目的便是要巴結把控那將軍,既然如此,那便是有求於我等了,因而她便不會在這飯食中下毒。」

李芸娘早已餓的頭昏眼花,聽陳冰如此說來,忙問道:「那這飯食沒有毒的,可以吃的了?」

而一旁傾聽著的張淑碧此時心中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陳冰笑道:「大老遠的將我等擄來就為了喂些混了毒藥的吃食?倒不如在路上直接給我等四人一人一刀來的痛快,還無後患。吃罷,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想法子脫困呢。」

李芸娘甚麼都聽陳冰的,陳冰既是如此說來,她自然不疑有他,拿起筷子夾起大蝦便吃了起來。張淑儀聽陳冰說的極為有理,也跟著吃了飯食。唯獨張淑碧,方才吃了兩隻蒸餅,如今便有些吃不下了,外加之前對陳冰和李芸娘言語過激,便不敢上前吃東西,只得坐在一旁,心中暗暗懊惱。.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阿二領著三名小廝進了石室,他環顧了一番四人,看向李芸娘,張淑碧和張淑儀的眼神卻是極為冷肅,看向陳冰時,卻收起了那番冷冽之色,反對她微微點了點頭。陳冰把這些也都看在了自己眼裡,她微微思忖,可也沒有想明白阿二為何如此,不過眼下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她便將阿二的這番動作視而不見。

阿二輕咳一聲,差其中一人收拾了石桌上的盤盞,對石室內四人說道:「主人勞恤你等四人,特命我前來,帶你等去院內屋子裡歇息,不用再待這石室裡頭了。」說罷,揮了揮手,又說道:「你等就跟著這二人走罷,記著了,少說,少看,少問!阿三阿四,帶走!」

張淑碧不願隨其去,還想反抗,可見陳冰拉著李芸娘跟著其中一名小廝先行出了石室,她怕自己被獨個兒留在這裡,便同張淑儀一同踏出了石室。

陳冰出了石室,轉了一步,迎面的卻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兩邊掛著燃的正旺的火把。李芸娘膽小,雙手勾著陳冰的臂膀,緊緊貼著她。要說陳冰此時心中不懼那也是假的,她雖信清歡不會害了自己,可對於未知的恐懼,仍無法讓她放下戒備。她暗暗給自己鼓勁,一手輕拍安慰著李芸娘,另一手卻暗暗運起蘭花手勢,心道:「若那些人真要出手害人的,說不得,那便只能動手了。」

不過好在一路上並無任何不妥,那引路的小廝對陳冰的態度也是十分客氣,這讓陳冰心中多少安心了一些。而與之相反,邊上給張淑碧張淑儀二姊妹引路的小廝卻態度上要差了許多。

出了甬道,阿二推開了一道門,四人出了門,眼前雖是豁然開朗,可天色已然全黑,而身旁清風拂過,吹的周遭新葉潄漱作響。陳冰抬頭望了眼星河密佈的天空,又回頭

看了看方才踏出的甬道,心頭除了感慨之餘,更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眾人走出了幾步,前頭遇一岔路,領著陳冰李芸孃的小廝轉身往右而行,領著張氏二姊妹的小廝,卻轉身往左邊而去,而一直跟在眾人身後的阿二,此時也雖陳冰一起,往右而來。

陳冰心頭起疑,輕輕地問阿跟在自己身旁的阿二道:「阿二小哥,你這是領我等去哪裡呀?為何要與那二姊妹分開呀?」

阿二仍是十分客氣,回道:「哦,回小娘子的話,這些都是主人安排的,我不過是聽從主人的話罷,多餘的便不知道了,小娘子若心中有疑問的,等見了主人,去問主人便是了。」

陳冰心中好奇,略一思忖,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問道:「你家主人,難道就是隨你一起來的清歡嗎?」

阿二並未回答陳冰的話,此時,四人已穿過一條迴廊,阿二推開面前屋子的房門,說道:「主人說了,今日她就不來叨擾了,還請小娘子好好歇息,若是有何需求的,小娘子只管吩咐,我等會盡力滿足。」說罷,阿二竟是對著陳冰躬身行了個禮,倒退著身子,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