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密林,一條緞帶似的長河在月光下泛著琉璃碎光。

而河灘旁,沈晏初長身玉立,冷傲孤高卻又盛氣凌人,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糅合一起,憑添幾分妖異。

刑天作為捕頭,身手自是不錯,但面前這人已是化臻之境,一呼一吸都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倘若他沒有看錯,對方應是宗師級別。

刑天當即謹慎起來。

而走在前方帶路的“少年”,居然徑直走向男子,不僅如此,那少年還抬起手掌,揉上他發頂。

“謝啦——”柳如顏笑。

沈晏初不發一言,嘴角依舊抿著,唯獨一雙冷目在不知不覺中變了顏色,猶如三月細雨,泛起柔和漣漪。

原本一臉正氣的刑捕頭頓時瞪大了眼,能夠凌駕於宗師之上的,有生之年,他還未曾見過。

電光火石間,刑天看人的眼神都變了!!

柳如顏感受到氣氛有異,她暗中問向夜尋:“刑天他,沒有問題?”

夜尋諱莫如深:“只是被宿主的摸頭殺給嚇到。”

柳如顏輕咳兩聲,訕訕放下手。

“女鬼在哪?”刑天環顧四周。

柳如顏並不答話,只是掏出一件女子的裙衫。

“我從芸娘屋裡找到的,邢捕頭不妨看看,它有何不同?”

話音剛落,沈晏初便瞥向她。

——又在賣關子。

刑天杵在一旁,抱著胳膊觀望。他看了半晌,只覺得這件葛布裙舊得很,料子也單薄,只有窮苦人家才會穿。

除此以外,還真看不出這件裙衫有什麼問題。

倒是白芷提出疑問:“若是採芝女所穿,講究利落,衣身略窄,對襟,長不過膝,可怪就怪在它的袖籠過分寬大。”

“沒錯。”柳如顏點頭,“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件裙衫的主人有四隻手,袖籠自然要大許多。”

“四隻手,豈不就是鬼怪!”邢捕頭皺眉。

反觀白芷,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他面容平靜地道:“生而有殘,不過一可憐人罷了。”

白芷輕嘆:“既然將我們帶到這裡,定是尋到了那位姑娘的住處。”

離河邊不遠有座山洞。

幾人陸續走進洞府,內面漆黑,唯有燈籠散發出來的光。

洞中地勢複雜,有好幾道分叉口,沈晏初在前面帶路,少頃,他停下來:“人就在裡面了。”

白芷和刑天先進去。

柳如顏也想進,卻被沈晏初一手攔住。

“那姑娘認生,上次你出手傷她,還是別進去為妙。”

她愣住,突然想起了這茬,只好與他乾瞪眼。

沈晏初轉開眼,提著燈籠走到一塊凸出的石頭前:“站著不累?”

這麼一提醒,柳如顏瞧見他身邊的石塊,坐了過去,與他挨在一處。

溫熱的體溫隔著衣衫傳來,沈晏初才覺得有些擠,本想兀自起身,轉念又想到他們睡都睡過了,緊挨著坐,也沒什麼不妥。

於是,他坐在那裡不挪坑。

洞內,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白芷一手提著燈籠,許是突如其來的光,讓瑟縮在角落處的“土丘”忽然動了一下。

刑天神色一厲,目光掠向角落:“鬼鬼祟祟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