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車,蘇偉強就問她:“那個,我們現在去哪裡呀?”他的意思是現在這麼晚了,還去那個山洞就太危險了,但是他又不敢明說,所以才這一問。

她知道他的意思,確實也太晚了。本來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就走,那知道呆了這麼久。所以她就說:“我們先回永炎老人家吧。”

“好!”他一邊答應著,一邊啟動汽車。

然後,她又說:“你把手機給我用一下。”

“好!”他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遞了過來。

他的話一直都不多,而且在睦男面前始終是那樣的恭敬。

她見他這樣,本想說幾句,但又覺得不知道怎麼說,難道叫一個大男生,對自己不要那麼客氣,隨便點?這樣也不妥,所以乾脆就什麼都不說了。

她接過電話,登入自己的微信,並把那段錄音發給了阮先超。

然後又撥打了他的電話,把這裡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電話那邊也嘀嘀咕咕講了好久。

睦男掛了電話,立即說:“停車!”

蘇偉強嚇了一跳,停車幹啥?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問,馬上把車停在了路邊。

車停穩了之後,她即沒有下車,也沒再說話,而仰靠著車椅陷入了沉思。

他瞟了一眼她的方向,然後又趕緊把視線移開,盯著被車燈照得發白的瀝青路面。他儘量平緩自己的呼吸,生怕出口大氣擾亂了她的思路。

良久。

“去山洞!”她終於發話了。

“啥?”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咱們現在就去後山的山洞。辛苦你一下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他二話沒說,發動汽車就出發了。

睦男有點累了,車開出沒多遠就睡覺了,而且睡的很沉。朦朧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感覺似在做夢,又象是那樣真實。最後有人輕輕推了她一下,這才把她弄醒。

原來是蘇偉強在叫她。

“那個,”他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頭說,“我想,我們能不能換臺車。”

“換車,為什麼換車?”她還沒完全清醒,抬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車停在一片茫茫黑夜之中,車外一點光亮都沒有,連最微弱的星星都沒有露頭。她感覺整個大地都拋棄了所有的浮躁,通通沉睡下去,空遼寂靜,只有那絲絲連連的蟲鳴仍在提示著世界的存在。

“這個,”他又撓了一下頭,憨憨地傻笑了一下,也許他在想怎麼樣才能和睦男解釋地更清楚,“我本來只和朋友借一個晚上的車,所以就打電話跟他續借——”

“哦,是要把這個車還他了,是吧?”睦男心想,這也正常,畢竟每個人的車都是有用處的。

“不是這樣。”不善言詞,再加上在心中女神面前本來就緊張,所以解釋起來就更加困難,“我朋友說,上那個山洞,從山的背面有一條早年伐木時修建的土路,現在已經棄用了,但仍可開車上去,只不過這個車不行,所以他幫我找了一臺越野車。”他說著就打亮了車燈,用手指了指前方,“就是換那臺。”

她往前一看,果然停著一臺比較有檔次的越野車在前面。這邊車燈一亮,那臺車也打亮了車燈,而且從車上走下一個人,正是借車給他的那個朋友。

她突然對他有種佩服的感覺。從外表看他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憨貨,不善言辭,不會交際,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朋友的。但卻恰恰相反,他能有這樣的朋友,能借車給他,並且根據他的需求,在這深更半夜送車過來給他換,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感情,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那肯定是過命的兄弟。再反觀社會上一些在人際圈中如魚得水、能說會道、左右逢源的交際達人,在飯局、歌廳裡可能有無數的朋友,但真正能象這樣幫忙的可能沒有幾個。

突然,在她腦子裡無意識地將簡正、阮先超以及蘇偉強進行了一下對比,這三個人都有一些共同的特點,真誠,而且都對自己有一種不記回報的好。

簡正替自己擋過槍。

阮先超替自己擋過刀。

蘇偉強呢?做為一個心思慎密的女孩子,她自然看得出來,他碰到那種事情,肯定也會。

他的朋友已經走了過來,靠近駕駛室的車窗,對他說:“下車吧!”

他沒有答話,而是對她說:“我們換個車,可以嗎?”

睦男趕緊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她本想為自己的失神跟他道個歉,但做為女孩子的矜持,又使她張不開口。

他趕緊下手,然後跑過來幫她把車門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