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袁府晚宴(2)4k(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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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平日遊手好閒、專好遊俠之事,號稱洛陽“冢中枯骨”,此刻得到眾人另眼相看,他心裡那個高興勁就甭提了,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樂得跳了起來,最後袁隗說袁紹有遺漏,他說的比袁紹好的時候,心裡是又驚又喜,只是這大庭廣眾憋著不能笑出聲,只覺得嘴唇乾澀,舌頭舔舔嘴唇,連那四方的紫膛臉上隱隱約約的麻瘢也好似泛著紅光。
此刻袁術只覺得燈光也柔和了,平日看不上自己的叔父也變得親切許多,這廳裡眾人好像都變得慈眉善目了,對了,隔壁為自己出言獻策的這位仁兄那更是亙古奇才!
“兄臺,你方才說的真是金玉良言啊,來來來,這杯我敬你的!”
從他顫抖的手,劉慶不難想象到袁術此刻有多激動。也是,從小就有一個兄弟不論是樣貌還是才情學識或是人脈交往樣樣都比你強,事事都壓你一頭,關鍵他是庶子,你是嫡子,在這個嫡長子繼承家業的年代,人人卻都認可他,你說你難受不?這時候突然有人為你出謀劃策,讓你也勝過他一籌,這個人說他只是看重你的人品非是其他,你說他能不感動嗎?
“敢問兄弟姓名?交友貴在相知,不瞞你,我是袁府嫡子袁公路,若兄弟不嫌棄,便交下袁某這個朋友。”袁術這話說得極為自傲,先是點出自己袁府嫡子的身份,後來這句也是頗為強硬,倒是符合他的性格,也在劉慶預料之中。
劉慶舉過酒觴道:“原來是公路兄,我乃廬江人士,姓劉名慶,剛來洛陽地界,還望兄弟多多照顧。”
“那自然,在洛陽這地界,有事便報我的名字,沒什麼擺不平的。”袁術與劉慶對飲,自恃道。
“方才你不知我的身份,甘願與我相交,為我獻言,人人都看重那袁本初,為何你單單看重我呢?”
還不是你那兄長眼界太高,只結交天下名士與達官顯貴,人家看不上我,只能來炒你這碗冷飯,與袁家拉點關係不是。不過話卻不能這麼說,袁術此問無非就是想劉慶罵袁紹誇他袁術罷了,這人只聽順言行事任我,順著他的意思說便是了,便靠近輕聲道:“公路兄,我新來洛陽,原不知那上首之人是你的兄弟袁本初,他的大名可是響徹大漢了!”
袁術聽了立馬變了臉色當即就要翻臉,劉慶忙不迭道:“但是我可不這麼看。我只覺得公路兄與他相比各有長處。”
“哦,此話怎講?”
未待劉慶說話那頭一個細眼長髯、身材短小之人突然拍案而起,因他眼睛細長,所以看起來總是覺得他眯著眼睛在思索什麼事一般。
只聽他說道:“諸公都是朝廷的棟樑,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宦官罷了,日日高談能談死宦官否?”說罷環顧眾人,細細檢視各人臉上表情,見眾人都停下來看他。嚴聲道:“依我看,要保天下,首要便在除宦,除宦首要便是殺人。”話一說完,全場鴉雀無聲,竟無一人出聲應答。那人見狀,大笑三聲,兀自坐下喝酒了。
“哼,說的好聽,自己不也是閹豎之後。”袁術喃喃道。
“哦?這人是誰,見他話語之間一身的英雄氣,不似庸人。”
“他啊,便是新任的典軍校尉曹孟德,他祖父便是大宦官曹德。他自己倒是有些厲害,前日杖斃了蹇碩的叔父。”
原來是他!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正所謂英雄要有英雄氣,在座的都是一味清談宦官、宦官,誰也沒說或者說誰也不敢說要怎麼誅宦,只有他曹孟德敢站出來說除宦首要殺人,這便是梟雄的膽氣吧!
曹操說完,許久沒人出聲,也無人接話,場面有些冷場,這時“主辦人”袁隗出來圓場說:“孟德此言倒是大膽。呵呵,天色不早,還有人要獻言嗎?”
這時孔融倏地站了起來,大聲道:“我賢侄劉慶乃是一等的賢才,他之見解與眾不同,我昨日聽了大為震撼,既然來了袁府,袁公也在提攜後繼,你就說說吧。”
孔融家世顯赫,孔子之後,其人出名又早、年少出名,號為神童,在文壇很有些影響力,這時見他如此推舉一人,眾人紛紛看過來,袁隗聽了也來了勁,來時說了一回倒沒放在心上,這時又推舉一回,倒要看看這人有沒有真本事。
當即說道:“哦?何人能讓文舉如此舉薦,文舉有識人之明,一定是一等的賢才,來,說說看,說說看,讓我們也聽聽金石之言。”
孔融在一旁瘋狂朝劉慶擠眉弄眼,似在說機會來了,趕緊站出來大放異彩吧!趕快用你的才華驚呆這些人吧!劉慶:我???在座的大佬把該說的都說了,我能說什麼,還一等的賢才,還見解大為不同,我的好哥哥,你這讓我說什麼啊?完了,聽袁隗這意思是把孔融的名聲也賭上了,這回真完了。
旁邊袁術似乎看出來劉慶有些為難,輕聲道:“劉兄,實在不行就算了,這些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孔融一提再提,袁隗也不好拂了孔融的面子,一再問道是誰。孔融也皺起眉頭,這賢侄今日是怎麼了,那天不是還和我侃侃而談嗎?
劉慶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眾人要麼是洛陽城裡的顯貴要麼是家世顯赫的二代,都未曾見過劉慶,這時都直勾勾的看著他,看孔文舉口中有大才之人是什麼樣的。
劉慶也是第一次經歷這麼大的場面,那為首的袁隗可是大漢的三公,那三公是什麼人物,相當於後世的中北海里排行前四的大佬。他此刻只覺得後背已被汗水溼透了,嘴巴緊張的有些乾澀。
眾人見他半天都說不出什麼話來,只當是吹噓之輩,已開始議論紛紛了。
謝天謝地,這時候劉慶腦中突然浮現一首文賦來,他鬼使神差的唸了出來:“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眾人聽了大驚失色,不少人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直瞪瞪地看著劉慶的臉,露出怎麼也不相信的神情。曹操、袁紹等人似在細細思索劉慶這篇賦文的用意,袁隗飽經世故,自然領會到這篇賦文借古諷今之作,借秦喻漢,無一句寫漢,卻句句說的都是如今的大漢朝,此人果有大才!卻不知可是那隻通詩文的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