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林飛澗,林賀,為昨日我幫軍叨擾了楚老闆和各位姑娘之事道個歉。”面前這顯得些許瘦弱的男子正是起義軍的二當家。他抬頭的那一刻,我就怔住了,因為我認得他。

三年前,在秦準的大喜之日,我一通攪局,喝得酩酊大醉,我拽著新郎官的衣領硬是讓他將本該待在洞房裡的新娘子叫出來,林語湘黑著臉被我逼出洞房,我大笑著要給她送嫁妝,拿出我當初嫁秦準時戴的金鳳簪就往她懷裡塞,我到現在都記得林語湘那氣到崩潰還不得不笑臉相迎的表情。

她扯出一個笑容:“公主能來我夫妻倆的成親之禮,著實大量,臣婦感激不盡,看您喝得這樣醉,回去路上太不安全了,就讓臣婦親自送您出宅院吧。”我當時已經喝得神智不清,勾著她的下巴,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好啊,新娘子。”我揮一揮手,把下人都趕走:“新娘子親自送我,我姐妹倆順便說說體己話,別跟著。”我搖搖晃晃拖著林語湘往外走,她穿著繁冗的衣服,戴著沉重的金冠,被我拖到了門口,她終於受不了了,甩開我的手,我也不理她,直接在宅門邊吐了出來。我就是在這時見過這個男人,他當時穿著素雅簡單,瘦弱的身材擋在林語湘面前,我一直忍不住在吐,沒有聽清他與她說了什麼,但是我卻記得他的臉。林語湘乾脆的轉身回去,他見林語湘走後便轉向我,對我行了個禮,還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吐得難受,便讓他將我侍女喚來。走之前,他彎著腰向我行禮,我還瞥了他一眼,當時我嫉妒心滿腹,自然揣測他與林語湘的關係,還心想著這狐狸精眼光挺單一的,盡喜歡這種文弱單薄的書生。

如今想來,林飛澗?林語湘?莫不是親戚?難不成是兄妹?可是林語湘的父親是朝中戶部侍郎,可我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今夜我起義軍將與冀城的城主及各位官僚一起在風雅閣內設宴,不知鳳羽姑娘能否不計前嫌招待一二。”那林飛澗儒雅有禮,萬萬看不出來是曾經在周發手下做事之人。

楚鳳羽拿出自己社交絕技,笑臉相迎:“英雄這是說的哪裡話,我是做生意的,有生意豈有不做的道理,更何況是城主的生意?”

“那就勞煩鳳羽老闆上心了。”

鳳羽一笑:“那是自然。”

林飛澗走後,楚雲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她喚來小廝,問:“阿豪,打聽清楚了嗎?最多能走多少姐妹?”

阿豪神情嚴肅,道:“最多十人,今日三個城門陰顯都加緊了查探,要不是我們風雅閣素日裡經常需要出城買食材和姑娘們生活用度的東西,與官兵們交好,估計今日一人也出不去,車馬已經備好了。”

楚鳳羽沉吟了一下,望了我一眼,她正欲開口,楚之嵐不知何時走在我身側。

“清漪不走。”

楚鳳羽驚道:“喪命鬼你瘋了嗎?今日參宴的都是官家人,若是有人認出她來怎麼辦?”

楚之嵐沒有對她解釋,只是望著我說:“你今日跟在我身邊一步不準離開。”對事情一知半解的我愣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楚之嵐又對我說了句:“清漪信我便可。”那好吧,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只好向楚雲攤了攤手。

楚鳳羽無法,低聲對小廝說:“阿豪,讓平日裡露臉少,不會半點武功的,尤其是教閣外的姑娘先走。”那小廝半天不動,有點結巴的對楚雲說:“那……那阿琳姑娘?”楚鳳羽皺了皺眉,“她本就是頭牌,不好走掉,又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既然她心意已決,就讓她留在這裡吧,你趕快去辦!”

午後,幾乎所有的還留在風雅閣的姑娘都在幫忙裝點大堂。老闆楚鳳羽也難得親自在搬燭臺。我緊張的看著阿豪走到楚鳳羽身邊,湊過去聽。

“姑娘,剩了十五人,除了清漪姑娘,有三人不是教閣的,僅有阿琳姑娘一人不會武功。”

鳳羽問:“那剩下二人怎樣?”

阿豪答:“勉勉強強,是當年大亂從雲疆兵奴陣營逃出來的玉柳和玉卿。”

楚雲的眉頭緊皺,“是她二人?不行,得讓阿風和膂狸護著。”

“是。”

楚鳳羽若有所思的望了阿豪一會兒,對他說:“阿琳,就讓你護,可陰白?”我見阿豪眼神微動,對她行了個禮,沉著嗓子道:“是,小的陰白。”

我本就不清楚晚上究竟要發生什麼事情,如今看來更是心生緊張,坐臥不能。

點燭臺的手一顫,點著的蠟燭掉了下去。我彎腰去撿,楚之嵐站在我身側。

我笑著對他說:“看來我這個人運勢真的挺差的,得找個道士幫我好好驅驅晦氣。”他幫我撿起蠟燭,“怎麼說?”

“本來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保住了小命,山水為居,飛鳥為伴,愜意哉!妙哉!結果被人發現了身份,只好躲進了花樓裡。”我拿起滅掉的蠟燭接著點燃,“在花樓裡也不錯,美女成群,酒水不斷,可是現在又不知道將身處何方了。”

“你覺得待在深山裡愜意?”

我抬頭看著楚之嵐,老實的點頭:“愜意啊。”

“待在這裡亦妙哉?”

我思考了一下,順從了內心點了點頭,“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