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成雙(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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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骨成雙
司珩蹙著眉,忍痛解開了裡衣,發現腰間好像被嵌入了一枚堅硬的利器,應該就是方才被撞的那一下刺入的,不知是什麼暗器,竟讓他現在才發覺。
許是方才一直在跑,血流的有點多,司珩趕忙挪到榻邊,把藥箱搬了過來,擦了擦傷口周圍的血,然後將紗布纏在手上,準備把那暗器拔出來。
拔第一下的時候沒拔出來,疼的他渾身一抖,心髒彷彿都被狠揪了一下,他深呼吸了幾下,又一次攥住暗器一頭,狠了狠心,一個用力,終於將暗器連著血肉拔出來,擲在了地上。
鑽心的疼讓他痛吟出聲,冷汗順著越來越蒼白的臉滴落,他又抖著手,拿撒了止血藥的紗布摁住了傷口,摁了一會兒,才潦草將傷口包上。
處理完傷口,他有些體力不支的軟倒在榻上,把外衫蓋在身上,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又被自己咳醒,醒來渾身都發冷,傷口也一陣陣發疼,他勉力撐坐起來,手腳都有些無力,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額頭,才知道是發燒了。
這裡畢竟處於地下,夜裡溫度比外界要低,他又受了傷,才導致了發熱。他拉開衣服看了看,沒想到傷口又滲了很多血出來,他趕忙揭開紗布又倒了許多止血藥粉上去,才勉強止住血。
換了紗布,他把外衫穿好,又把唯一一床被子裹在身上,重新躺回榻上,把自己蜷縮了起來。他現在開始有些心慌,因為他已隱隱感覺到,身上這道傷口的不對勁了,雖然創口不大,但卻一直出血,都快把大半瓶藥粉用完了才堪堪止住。
他怕自己連這一晚都熬不過去,怕再也見不到墨幽,怕對方傷心。又想到幾日前,他們已開始規劃他們的未來了,便又拼命告訴自己要振作起來,絕不能死在這兒。
他昏沉混沌的腦海中,浮現出的都是墨幽的模樣,還有他們在一起的光景,好像想一想,傷口也沒那麼疼了,心裡得到了些許安慰,他又一次陷入了昏睡。
“這兩日出什麼事了?今早還在街上看到一隊府兵匆匆忙忙的。”
“不就是因為那個那個…晏王,不是被他家妾室和大兒子下毒謀害了嘛。兩人都被抓了,今早晏王又歿了,聽說本來人沒事,結果請去的道士還是卦師的也是那大兒子的人,這不就…”
說話的是墨幽的兩個侍衛同僚,說到此還攤了下手,這對話恰好被墨幽聽到了,他心裡一“咯噔”,就一把推開他們的屋門,拽著那個同僚就問:“他人呢?”
同僚被他推門的動靜和冷得可怕的表情嚇了一跳,心裡一哆嗦:“什、什麼人?”
“那個卦師,人在哪兒!”
“這這…我就聽說,好像夜裡逃了,還、還在找。”同僚結結巴巴說完,就見墨幽臉色更是難看,又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他明明前幾日才求人悄悄送了信給司珩,回信時都一切正常,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這些事?明明說好再過幾日便能回家的……
墨幽不敢再想下去,加快了腳步徑直朝澤蘭居趕去。既然司珩已經逃了,那對方為了不連累人,斷然不會來找他或者桑霽,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所以人只會是藏在了澤蘭居。
司珩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卻隱隱約約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一陣陣敲擊牆面的聲音。他蹙著眉,迷迷糊糊睜眼,發現蠟燭已經燃盡了,外面大概是白天了,可剛才是什麼聲音?
他慢吞吞爬起來,頭還是暈的,身上溫度也沒降下去,手腳更是綿軟,傷口卻沒有再流血了。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隔著牆壁地板都能聽的清楚:
“司珩先生讓我們好找,出來吧!晏辭世子知道你藏在這兒。先生害老王爺病故,總得出來負責不是?你也不想鬧到聖上那兒吧?”
司珩一驚,縮了縮身子,晏辭怎會知道澤蘭居有密室?但好在他們不知如何開啟,只能在外面遊說,他沒有作聲,打定了主意不出去。
可過了一會兒,外面那人又喊:“聖上與老王爺可是關系親厚,若教他知道抓了去,恐怕得受上好一番折磨,想死都死不成。還不如,落在我們手上,也能死個痛快!”
司珩知道皇家刑罰的厲害,不禁渾身一顫,一把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但外面的人顯然沒什麼耐心了,用力用刀鞘砸了砸地面:“還不出來是吧?行,聽說先生在玉都還有兩位摯友,一位是開酒肆的,還有一位是在吳府當差吧?”
“而且先生還與其中一位關系非同一般,若先生執意躲著,我們也沒法子,只能去找這兩位替先生頂罪了!”
“墨幽,桑霽…”司珩聞言,心裡一震,一下坐直了身子,愣了幾秒。
“哦對,還有吳府,他們窩藏重犯理應也該受罰,就是不知這一介商賈,能否承受得了聖上的雷霆之怒呢?”
他呼吸急促的捏緊了拳,在心裡狠狠將晏辭咒罵了一番,又恨自己怎麼如此輕信,還要連累那麼多不相幹的人,他一個小小卦師,如何擰得過皇權?
他又想到墨幽,想對方贈玉鐲那日,捧著自己的手說的話,越想越是心痛,想的幾近要落淚。原來今日,就是命格上說的那一日,他永遠都躲不開的命劫。
他不能讓墨幽,還有其他人替自己去死,他必須出去。
司珩掀開被子下榻,捂著傷口慢慢起身,卻沒有立刻走,而是用冷水浸濕了手帕,擦幹淨了臉和手,又理了理頭發,他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樣子被那些人看到,更不想讓墨幽看見。
所幸衣衫上只沾了一點兒血跡和灰塵,沒有那麼髒,他又對著鏡子照了照,閉了閉眼,才忍著疼,扶著牆一步步挪到門邊,走上石階,他能感覺到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但他還是摁下了開門機關,踉蹌著走出去。
外面只來了幾個晏王府兵,為首那個就是方才說話的,穿了一身軟甲,手裡握著把長刀,高昂著頭,身形很是魁梧,見到他出來,便哼笑一聲,拔出腰間一把短刃,上前兩步擲在了他腳下。
“先生終於肯出來了?我們世子說了,要給先生留個體面,便就在先生家中,由先生自個兒動手吧。”
司珩看了看腳下的短刃,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彎腰拾了起來,對領頭的人說道:“既然…世子要給體面,那大人可否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等我咽氣…便請大人將我和這澤蘭居,一同焚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