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表白(第1/2頁)

夜船表白

“你…你就這麼把一整袋錢都給出去了？”

司珩回去時，洛鳶正斜坐在小榻上拿著筆記賬，見他拿藥回來，便順口問了問尾款付了多少，結果卻聽到他說，連下回的定金一起付了。

洛鳶筆一歪，墨跡差點劃賬本，抬頭驚詫的看著他：“那也不需要給那麼多吧？連下下回的定金都夠了，而且，你不管這月的花銷啦？”

“我當時急著…算了，我下次再要回來吧。”

“欸不用不用，下回我去吧。師兄，你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失魂落魄的？”

司珩把藥材都放好後，就一臉悶悶不樂的坐倒在桌前倒茶，聽到她問，也只搖搖頭說沒什麼，直到她準備整理藥材時，發現數量不大對，又問是不是醫館把藥材給少了。

“啊？哦哦…我遇到墨幽了，借了他一些，忘跟你說了。”

洛鳶聽到這個名字，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對方回來蔫蔫的，原來是因為墨幽。

她並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對方又不肯說，但八成是她師兄又在琢磨糾結什麼了，剛想旁敲側擊，就聽見外面有人叩門，說有司珩的信。

司珩滿心奇怪的出去拿了信，開啟之後，才知道是墨幽寫的，上面說三日後是他生辰，他來玉都後就再沒過過，想約自己陪他過一次，就在上回遊湖的地方。

“這位墨郎君，怎麼才幾個時辰不見，就馬不停蹄給你寫信啦？”

洛鳶看他表情，就知道是誰的信了，便有意調侃，司珩盯著信看了半天，最後嘆了口氣出來：“可能方才忘說了，邀我陪他過生辰呢。”

“哦～那挺好啊，準備給他送什麼生辰禮？需要我幫你參謀嗎？”

“沒事，不用，我先想想。”

司珩卻根本沒想好到底去不去，他知道自己不該去的，可這是對方來玉都後第一次過生辰，自己都那樣疏遠他了，他卻依舊相邀，恐怕也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他話少，也沒見有什麼朋友，若自己不赴約，他就得孤零零一個人，光想想那畫面，自己心裡就堵得難受。

可他很怕再聽到墨幽對他說些叫他無法回應的話，那隻會更傷對方的心。

他就這麼猶猶豫豫著，後來想幹脆就狠狠心不去了，卻還是在上街時，不自覺的幫人物色起生辰禮來，最後給人定製了一條劍穗。

三日後，離墨幽信中寫的時辰還有一段時間，司珩就帶著禮物在街上瞎轉悠，轉著轉著，竟不知不覺走到了桑霽的酒坊外，便直接進去了。

櫃臺前只有上回見到的那位叫沅昔的小丫頭在打瞌睡，見到他立刻清醒了，沒等他開口，對方就喚了桑霽出來，嗓音又脆又亮，喚完就蹦跳著從櫃臺後繞出來，熟稔的請他落座。

桑霽帶著一身酒香出來，一看見他，就覺出他心裡有事壓著，雖是笑著，但眉間隱有愁緒，跟著人坐下後，雖是在說著話，對方卻有些躁動不安，時不時就看一眼天色，似乎是準備去哪。

最後桑霽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對方先是猶豫，接著才斟詞酌句的大概講了自己在憂慮的事。

其實司珩不說，他也猜到是因為墨幽。作為好友，他自然希望兩人能得償所願，至少不再像如今這樣刻意疏離。於是他想了想，說：“你心裡也是想去的吧？不然你今日也不會出門，更不會在我這兒如坐針氈。”

“咳，很明顯啊？”司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著因為被說中心事，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懷裡裝劍穗的盒子。

“酒樓的事，我也有耳聞，真是有驚無險。那兩位的故事也確實令人唏噓，沒送出去的東西終究是遺憾。若你今日選好了禮物，卻不去赴約，不也是遺憾？”

“但你若實在有顧慮不願去，我也不能勉強，只要你自己心裡，不後悔。”桑霽拿扇尖隔空輕點了點他的心口，依舊笑眯眯瞧著他。

這句話倒是令司珩心間一震，他本就是因南星的那段舊事才決定不再與墨幽那般親近的，可想到南星那一次猶豫便是一生的遺憾，他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若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竟是想想都覺得難以接受，或許桑霽說的對，他不去就是遺憾，事後他一定會後悔的。

他越想心中便越是清明，隨後“騰”的起了身，看了看酒坊中的酒，問道：“桑霽，上回的酒還有嗎？我能不能…”

“能，你盡管拿去，今日算我送你的。”桑霽知道他想通了，便也起身，叫沅昔去拿酒了。

“今日多謝你，改日我請你吃醉仙樓！”

司珩拿了酒，便急匆匆的走了，他生怕趕不上約定的時辰，讓對方在那裡苦等。

墨幽今日也到的早，他一直立在河邊朝遠處張望，內心忐忑，他不確定司珩到底會不會來，只能先抱有一絲期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已經快過了約定的時辰，對方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墨幽的心也一點一點沉下去，但他還是在心裡安慰自己，或許對方是在路上耽擱了，或是今日太忙出門晚了。

身後的船伕也等的有些不耐，頻頻問他到底何時開船，他只能說再等等。

又等了半個時辰，山坡小道上才匆匆走來一個人，墨幽朝前緊走兩步，看清是司珩後，方才有些冷卻的心，這會兒又冰雪消融似的暖了起來。

快到跟前了，司珩倒是慢下了腳步，但他能看到對方額間的汗，和微微起伏的胸膛，知道對方一定是跑來的，懷裡還抱了一小壇酒，對著他笑了一下：“抱歉，我今日出門遲了…”

墨幽搖搖頭說無妨，隨後將酒壇接過提在手裡先踏上了船，另一隻手朝對方伸過去，慢慢扶著人也上了船，兩人對坐在船蓬中，遊船晃蕩了一下，悠悠朝前蕩去。

“我以為，你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