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景豔,人影孑然

墨幽一整日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總控制不住的去想司珩抓著那人衣袖笑個不停的模樣,他從前都不知,一個人的笑竟能如此刺痛他的雙眼。

但他根本沒勇氣去找司珩,怕再看見對方躲閃的眼神。

但事與願違,他在一次出門替吳家主採買的時候,又遇見了司珩。只是這次對方是獨自一人趕著驢車從街上經過的,驢車前面還有一輛馬車,看那距離,對方似乎是在跟蹤。

他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司珩的安全,便調轉馬頭也悄悄跟了上去。

沒想到行了一段路,驢車卻停在了一處勾欄之所旁邊,那輛馬車也不見了。

墨幽以為他要進去,心都跟著提了起來,但看起來對方倒像是在等人。沒一會兒,那輛馬車竟又從勾欄院的後面拐了出來,繼續朝郊外駛去。

司珩見人出來,立刻又趕著驢車跟了過去,一直跟到了一處僻靜的桃花林。隨後從馬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男子看著已三十有餘,手中牽著的姑娘年紀看著卻小,穿著紅衫白褶裙,斜斜發髻上還戴著支步搖,隨走動晃來晃去。

那兩人走的快,司珩匆匆把驢車往樹上一栓就追了上去。

他今日跟著的這個男子,昨日傍晚才登得澤蘭居的門,說想為家中夫人求個平安符。只因他夫人近來時不時做噩夢,白日裡也遇到過怪事,不知是不是不小心沖撞了什麼。

司珩便除了符之外,還多給了一隻小鈴鐺,請他在特定的時辰務必掛在床頭。但男子走後,他思來想去,又覺得對方當時的神情有些奇怪,擔心若對方不照做會出更大的問題,便想著第二日去拜訪。

沒想到正碰上那男子外出,還從他沒整理好的衣衫腰間,發現了那隻小鈴鐺。

司珩心想他果然沒聽,還將東西帶了出來,一看就是給旁人準備的,他這才一路跟到了這裡,想將東西討回。

但他根本沒發現墨幽就綴在他們後面,他只顧著去追人,一直追到了一處被桃花枝掩映的溪水邊。

他剛想撥開花枝過去,卻猛然瞧見那紅衫姑娘已被男子壓在了草叢間,姑娘笑的花枝亂顫,雪白的肩都露了出來,男子也已迫不及待捏著姑娘的下巴親了上去。

司珩嚇了一跳,實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有些慌了神,東西也不想討了,悄悄朝後退去,結果被自己的衣擺絆住,連連抓了好幾條花枝都沒穩住,隨即就感覺撞到了一人身上。

他還想著跟人道歉,沒想到那人為了扶他,也被他帶倒,兩人一塊兒摔在了草地上,粉白桃花“撲簌簌”落了他們一身,那人還墊在了他身下。

但是待司珩看清身下的人是墨幽時,便愣住了,剛要說話,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司珩這才想起不能被人發現,便就著這個姿勢一動都不敢動了。

但很快,溪水邊便傳來陣陣交織在一起的喘息聲,還有釵環衣衫碰撞摩挲的聲音,配合著潺潺溪水和粉霧似的桃花景,竟是旖旎非常。

墨幽自然知道那兩人在做什麼,但從未這樣清晰的聽過聲音,難免尷尬,再抬眼看司珩,更是連眼神都不知該朝哪兒落,耳廓染上了層薄紅,嘴還被自己捂著,掌心那塊兒都被他的呼吸燻熱、變潮了。

那邊聲響越發肆無忌憚,墨幽這才發覺他們線下的姿勢不妥,連帶著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發麻,他連忙松開了手,見對方兩腮都被自己弄出了淡淡紅印,被周圍垂下的花枝和對方發間零星的幾片花瓣襯得彷彿抹錯的胭脂。

一雙異色眸子這才肯垂下來瞧他一眼,跟他指了指來時的方向,表示先離開。

墨幽點點頭,翻過身扶著人起來。一同出了桃花林後,兩人同時撥出口氣,皆是覺得身上一片熱意。

他許久未見司珩,現下便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幾眼,隨後慢慢靠近了些,抬手想將對方發間的桃花瓣摘下來。司珩卻好像嚇了一跳,退了兩步,後背正抵在樹幹上,才發現墨幽只是在幫他摘花瓣。

但只是這樣靠近,他的心就緊張的狂跳不止,不太敢抬頭看對方的臉,只能看別處,卻猛然發現一件事——他借來的驢車沒了!

“欸!我、我的驢呢?”

司珩忙推開他四處看了看,連個驢車的影子都沒見到,許是方才繩子沒拴好,驢自己跑了,這要是找不到,恐怕得賠錢。

墨幽見狀,上前去拉了拉他:“騎我的馬,一起去找。”

“不…不勞煩了,我自己找就行,多謝,告辭了。”司珩連忙擺擺手,看他一眼之後又立刻移開目光,抓緊了方才被他拉過的衣袖,有些磕絆的說完,就往來時的方向走。

墨幽看了看他的背影,還是牽著馬遠遠跟著,沒跟幾步,司珩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他:“你…怎麼還跟著?”

“送送你。”

司珩餘光掃到了馬鞍兩側掛著的東西,便道:“你買了這麼些東西,還是快先回去交差吧。”說完又快步朝前走。

結果墨幽又緊趕幾步拉了他一把,許是太著急了,他被拉的一個踉蹌,額頭撞到了對方肩頭,一陣悶疼,他捂住額頭,垂眼蹙眉。

墨幽有些無措,松開手,想幫忙揉又覺得不合適,只得很小聲的說“抱歉”。

司珩自然不會怪他,邊揉著額頭,邊問他還有什麼事,墨幽這才轉身從馬鞍上掛著的那一堆東西中,拿出一個小紙包遞過去。

司珩沒接,只問是什麼,墨幽便揭開一角來給他看,裡面隱約露出很嬌豔的粉,像是某種糕點。

“桃花酥,春齋記的。洛鳶姑娘說,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