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草木叢生間人影綽綽,短暫交錯後各自遠去,盔甲摩擦時的輕響與腳步聲此起彼伏。

何芊蔚跟在暗衛身邊,在夜色的掩護下悄聲朝蕭載陽所暫住的地方走去。

本以為到了烏歌就能正式露臉,結果到頭來還是由如意暫時頂替了何芊蔚的身份,而她本尊則換上另一身行裝,又在暗衛的護送下回到了蕭載陽身邊。

該來的終究逃不掉。

轉到房門口,蕭載陽已經沐浴過,披了件外袍,溼潤著頭髮走來推開門。

何芊蔚低著頭就擠了進去,把斗篷的兜帽摘了一回頭才瞧見對方的裝束:“頭髮怎麼沒擦乾?”

“紀修被我派去做別的事了。”蕭載陽回到桌邊,將剛才隨手搭在椅背上的葛布撿起,回答道,“本來打算自己擦擦的,正好給你開了個門。”

何芊蔚裝模作樣地嘆著氣:“真悽慘呀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人竟然就紀修一個。”

“少貧嘴。”

蕭載陽抬頭瞧她一眼,玩笑般訓斥道:“青青明明是我身邊的侍女,如今怎麼明目張膽地偷起懶來,還敢編排主子?”

表面上確實是個侍女的何芊蔚被他堵得埡口無言。

片刻,她走到蕭載陽身後,從他手中截過葛布,一把按到對方墨髮上,低聲細語起來。

“殿下說的是,青青知錯了。”

何芊蔚低眉斂目,面無表情地忙著手上的活計,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太子殿下麼……

他只能倒吸一口冷氣,好好受著了。

自討苦吃是這樣的。

幸虧何芊蔚脾氣總是來得快,走得也快,也就最開始假公濟私刻意加重了力道,沒過多久就收斂起來,正兒八經地擔穩了侍女的活兒。

燭光搖曳著,光亮隨之將兩道人影印在屏風上頭,此情此景也稱得上一句歲月靜好。

等到蕭載陽一頭的烏髮全變得半乾,何芊蔚腕間也酸得不行,剛得空就搭在了桌上,享受著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力道合適的按摩。

她用指節勾了勾對方握住自己的手:“紀修怎麼還沒回來?”

“責任重大,也許是一時半會兒忙不完,不用擔心他。”蕭載陽帶著安撫的念頭捏了捏手中的柔夷,“今晚也許不怎麼太平,但總歸是沒什麼風險的。”

“……你越這麼說我越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了。\./手\./機\./版\./無\./錯\./首\./發~~”

畢竟假如是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蕭載陽也不會費盡周折地把何芊蔚的身份隱瞞下來,甚至不放心對方與其他使臣待在一處,特意將人弄到了自個身邊。

何芊蔚滿心困惑,但既然蕭載陽不主動說,她也不會追根究底,只是不鹹不淡地調侃了幾句。

半晌,睏意逐漸湧上來,何芊蔚微微眯著眼,撤回手伸一個懶腰,趴到桌上,埋首於臂彎之中,悶悶道:“殿下……我想睡了。”

蕭載陽低著眉不知道在心裡盤算什麼,聽見這話抬頭摸了摸小姑娘腦袋,溫聲道:“床已經鋪好了,熬不住就去睡。”

何芊蔚抬起頭,瞧了瞧依舊精神著的太子殿下。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