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還真沒發生什麼。

何芊蔚在某些時候心大得讓人莫名欣慰:那宮女一被押出去,她渾身的火氣就彷彿找到出口一般,全流到了九霄雲外去,一點也沒再激起什麼波瀾。

然而蕭載陽看著她縮在小榻上發呆的模樣,總有種這人是在強忍悲傷的感覺。

於是蕭載陽扭頭瞧了瞧窗外明媚的景色,又回頭來看一眼何芊蔚,出其不意道:“你想去遊湖玩兒嗎?”

“嗯?”何芊蔚正好往嘴裡塞了塊糕點,聽見這話只含糊地發出個音節。

她轉過身,兩眼迷茫地看著蕭載陽,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貪吃的貓。

蕭載陽心有靈犀般讀懂了她神情裡藏著的那句“去哪兒有湖能遊”的發問,又接著解釋起來。

“先帝在時一心享樂,命工匠在宮中單獨挖空了一塊地,又往裡頭注滿水,甚至能容畫舫行使。父皇登基後沒去過那兒,卻也有人一直打掃著,要是想去的話,提前吩咐一句就好。”

何芊蔚囫圇嚥下糕點,很給面子地驚呼道:“原來如此!”

“貧嘴。”蕭載陽好笑的敲了敲她額頭:“去不去?”

“未時都過半了,今天還來得及去遊湖嗎?”

蕭載陽低頭盤算一番,態度堅決:“來得及。”

既然如此,何芊蔚自然也不會拒絕,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留在殿內的慶榆見狀立刻主動攬了活,要親自去內務府走一趟,讓人先準備好遊湖要用上的各類物什。

陳嬤嬤對遊湖的事不甚明白,便轉去同若蘭商量,瑤光殿一時兵荒馬亂起來。

正如蕭載陽所說,半個時辰後,二人就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遊船之上。

受限於場地限制,這遊船體積算不上大,整體裝潢也頗為簡潔,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卻也都有,足夠讓人開開心心地享受遊湖的樂趣了。

這湖一眼就能將將望到盡頭岸上的小亭子,所以也沒人去費勁划船,只是讓它泊在水面上,跟著微風和湖面漣漪的節奏微微搖晃。

在不通水路的京城,這已經是難得的場景,更何況何芊蔚從前沒有過這樣的遭遇,當下便新奇地在甲板上走來走去。

擔心她暈船的陳嬤嬤也悶聲跟在後頭,直到何芊蔚看夠了,精神奕奕地跑進船艙去找蕭載陽才終於鬆了口氣。

剛進船艙,何芊蔚就聞到一陣煙味。

船艙裡為什麼會有這味道?

何芊蔚定睛望去,兩個小太監正湊在一座紅泥小爐前忙碌,而蕭載陽不知所蹤。

她慢慢走上前去:“殿下呢?”

小太監被嚇了一跳,但其中一人很快就認出來何芊蔚的身份,殷勤地回話:“奴婢是被紀公公叫到這兒來的,未曾見過太子殿下。”

反應慢半拍的那個小太監則將手中的蒲扇轉了個方面,以免炊煙往何芊蔚那頭吹去。他一面忙碌著,一面又提醒道:“姑娘當心些,被這煙塵嗆到了可不好受。”

何芊蔚向來不主動找苦頭吃,立刻就往旁邊挪了幾步。

見問不出答案來,她乾脆扭頭又鑽了出去,順道還叫人幫她搬了張木椅放在船頭,然後一屁股坐下去擱那兒吹風。

可謂心曠神怡。

風從遠方掠過湖面,撩起一池的碧波後又停在了何芊蔚髮梢,在她髮髻間反覆兜著圈子,無聲無息地結束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