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承諾

百里長安去庫房裡挑了不少好東西，不知道為何，卻看見了束之高閣的一個箱子，「那上面是什麼東西？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主子？」紫嫣一怔。

百里長安轉頭看她，「拿下來，我看看。」

「是！」紫嫣面色猶豫。

百里長安眉心微蹙，瞧著紫嫣徐徐開啟了箱子，略顯狐疑的湊上去看了一眼，不由的眯起了眸子，不敢置信的轉頭望著紫嫣，「花燈？」

一盞桃花燈？

「這一盞桃花燈有什麼說頭嗎？」百里長安不是太明白，其後又仔細的想了想，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記憶裡空空蕩蕩，搜尋了大半天，也沒找到有關於這盞花燈的故事，「是我讓人放起來的？」

紫嫣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家主子的話。

這盞花燈的確是主子下令讓人放起來的，是她那段瘋癲日子裡，她為數不多的清醒時候，下的令……

「怎麼不說話？」百里長安伸手，將花燈從箱子裡取出來，提在手中賞玩著。

驀地，腦子裡一陣抽痛，驚得她下意識的捏緊了花燈的杆子，眉心狠狠皺了皺。

「主子？」見著百里長安身形一晃，紫嫣著實嚇得不輕，慌忙上前把人攙扶至邊上歇著，「這花燈沒什麼來頭，只是您幼時玩過，尤為喜歡，所以就吩咐人把花燈收起來，沒想到這一收便是多年，以至於管家和看管這庫房的奴才，都已經忘了這回事。」

可惜，聰慧如百里長安，一眼就看得出來，紫嫣是不是在說謊。

論說謊，誰也比不得百里長安，所以她第一反應便是這花燈，應該是自己被忘掉的那段記憶裡，存在過的最重要的痕跡，「放回去吧！」

「主子，不需要銷燬嗎？」紫嫣低聲詢問。

百里長安合上了箱蓋子，「所有的東西，既存於世，便是有它該存在的道理，放回去吧！來日若是記得什麼，也能有個念想，不至於懊悔。」

紫嫣行禮，「是！」

這庫房裡的東西不少，但要送忠勇侯府，自然得慎重。

「這柄劍不錯。」百里長安瞧著擺在劍匣子裡的寶劍，是前朝留下來的，據說削鐵如泥，很是鋒利，「這樣的好東西，留在我的庫房裡實在是可惜。寶劍贈英雄，理該留給能發揮作用之人。紫嫣，收起來吧！就它了！」

紫嫣行禮，「是！」

清點了賀禮之後，紫嫣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主子一眼，確定主子沒什麼異常，這才悄摸著跟了主子出門。

待百里長安去歇息了，紫嵐一把拽過紫嫣，「主子沒說什麼嗎？」

「還能說什麼？該忘的都忘了，現如今的祁世子對主子而言，只是一個曾經存在過的少年郎，那個青梅竹馬的阿祁，在主子逐漸清醒的日子裡，早已消失不見了。」紫嫣無奈的嘆口氣，「這樣其實也挺好。」

紫嵐卻不這樣認為，「可是，主子是歡喜世子的，當年……」

「莫提當年。」紫嫣低聲呵斥，「忘了皇上的叮囑嗎？」

紫嵐：「……」

「縱然是沒有皇上的叮囑，你難道忘了主子那段日子有多難熬嗎？」紫嫣至今不敢回頭去想，想起來便覺得心肝劇顫，「你是怎麼熬過來的，主子是怎麼撐過來的，全忘了嗎？」

紫嵐撇撇嘴，「沒忘，只是覺得對主子不公平，她不記得就算了，可我還記得呢！我總盼著主子，能自己做抉擇，而不是……咱們這些外人，摻合她的少女心思。」

「閉嘴！」紫嫣從未這般疾言厲色過，此番卻是例外，「你不要命，主子還要命呢！難道，你還要看著主子，再收到刺激，再瘋一回？太醫怎麼說的，渾都忘了！」

紫嵐面色一緊，唇瓣顫了顫，終是沒敢再多說。

「以後別讓我再聽到這些話，那點心思，你給我爛在肚子裡。」紫嫣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除非主子自己想起來，否則……誰也不能提，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當，有祁無越。

紫嵐坐在欄杆處嘆氣，那麼問題來了，主子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

若然，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那怎麼辦呢？

這是百里長安第一次做夢，夢到了祁越，不知道是不是那盞花燈的緣故，她忽然想起了年少時的承諾，想起了他好似答應過她，要陪她去看中秋的花燈。

可後來呢？

夢裡沒有結果，她與他始終沒有一起去看花燈。

醒來之後，她也不記得，他們有沒有兌現承諾？

只覺得心口悶悶的，難受得想哭，可又哭不出來，眼眶裡酸澀得厲害，她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實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