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小子與楊再興酣戰,不敵呼救,那大個兒的少年正待出手,誰料一瞬之間,槍影全收,楊再興退在一丈開外,一臉憊懶,嬉笑抱拳道:“承讓承讓!”

旁邊一個穿綠的少年見了,將槍一挺道:“待我同他鬥鬥。”

紅小子一把拉住他,叫嚷道:“還嫌不夠丟人是吧?我尚且輸了,你去還不是送菜,今天兄弟幾個顏面,全仗大哥挽回。”

那大個兒少年點點頭,一雙眼盯著楊再興,緩步上前。

樊瑞微微“咦”了一聲,曹操聽見,低聲問他:“有何不妥?”

樊瑞揚起下巴點了點大個兒少年,輕聲道:“其勢如熊羆,其行若虎豹,此絕世將種也!那麒麟山之兆,當應在這少年身上。”

曹操微微揚眉,凝目再看,那大個兒少年低聲道:“既然比試,先通姓名,在下岳飛,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楊再興亦不敢小覷他,眯起眼睛道:“我是楊再興。”

說罷將手中槍一擺,乃是個“丹鳳朝天”勢,那岳飛眼神微變,手中鐵槍吐個旗鼓,居然也是“丹鳳朝天”勢,只不過和楊再興的槍勢,有不少細節不同。

楊再興冷笑道:“好好的楊家槍,給你使的鬼頭鬼腦!”

岳飛搖搖頭道:“這是羅家槍!”

楊再興不屑道:“胡吹大氣!分明偷學我楊家的槍,學又不像,且讓你看看正宗楊門槍法!”大喝一聲,手中槍如雪花紛飛,岳飛低喝一聲,手中槍如冰霜亂舞,兩個少年兩杆槍,當即殺在了一處。

這番廝殺,比之前對紅小子不同,但見這兩條槍——

一條是,凌霄殿前降魔寶,飄飄灑灑騰瑞氣,一條是,大雷音寺護法兵,閃閃爍爍放光華;

一條是,江底蛟龍成氣候,飛天遁地噴閃電,一條是,深山怪蟒煉真形,穿山震嶽吼雷霆;

這條槍,殺機吐,陰陽相合無公母,那條槍,吐殺機,四象週轉煉太極;

這條槍,不留情,千軍萬馬任橫行,那條槍,情不留,欲挽天傾不回頭。

這場好殺!

饒是曹操前生今世,高手不知見過多少,也從未見過這麼奢遮一對少年。

岳飛與楊再興翻翻滾滾鬥到三十合上,忽然那岳飛抽身往後一躍,搖頭道:“罷了,你力氣未成,槍法中精要施展不出,贏你也不光彩。”

楊再興一槍戳空,孤孤單單立在原地,一雙狼目死死盯著岳飛,雙手虎口處,鮮血小溪般流下,卻是力量不如對方,震裂了虎口兀自強撐不退。

武松道:“小楊,回來!”

楊再興身形顫了顫,卻是不動,武松一皺眉,正要再叫,曹操伸手止住,下馬走到楊再興身旁,低聲道:“以你的本事,將來必然是要領兵上陣的,為將之道,首在知機,當進則進,當退則退,乃將之本份。伱今日不贏,並不丟人,一者,你小了人家一兩歲,二者,那少年一看就是天生的巨力,如你武二哥一般,你只需花幾年把身體打熬結實,便可和他再見高低。如果沉湎一時勝負不可自拔,小楊,你也不必叫楊再興,還是叫楊休吧。”

曹操的話如一注溫水般流進楊再興心田,他閉上眼睛,流出兩行眼淚,片刻後睜開,擦去淚水,抱拳道:“多謝哥哥指教。”

曹操微笑點頭:“去,讓武二哥給上藥。”

楊再興露出平日憊懶討打的笑容,晃悠悠跑到武松面前,伸出兩隻滴血的手,笑道:“剛才痴了,二哥你是不是叫我的?”

武松瞪他一眼,包袱裡取出金瘡藥,為他上藥包紮。

另一邊,岳飛若有所思地看著曹操,忽然一笑,抱拳道:“尊駕說為將之道,首在知機,這八個字雖然淺顯,細細咀嚼卻有無窮深奧,在下受教了。只是在下所學的道理,卻是說為將之道,當先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