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翰林院內閣。

下屬趙長霖附耳過來稟報時,溫昀津正坐在座前,手裡翻閱著修撰過的考議制度文卷,底下的官員還在針對各項提出意見。

聽完趙長霖的話,溫昀津目光在文卷內容上停了少時,指尖微微勾動書頁邊角,用指腹很潦草地撥動了兩下,爾後才說了一句拒絕的話。

趙長霖遂意退下了,溫昀津繼續進行這一場議會。

直至兩個時辰後,內閣散了會,溫昀津回到書閣整理了一番文卷,待起身時,外頭已是暮靄漸冷。

溫昀津披上外袍,剛走出翰林院大門,下了臺階,一道久違的聲線傳了過來——

“哥。”

溫昀津抬眸看過去。

攢壓著冰掛的松枝下,乖乖站著個嬌小丫頭。

司琯生了一張很具欺騙性的小臉,瞳眸軟潤剔透,睫毛長下巴尖,面板雪白。

此時身上只穿著單薄衣衫,削瘦了不少,肩胛骨弧線很陰顯。許是在雪下站得太久了,嘴唇看上去很紅,整個透著一股又甜又喪的天真氣質。

在溫昀津還沒開口前,司琯已經從松柏樹下跳開,來到他跟前,一眼不錯望住溫昀津,

溫昀津低頭看她,視線如有實質從她的小臉往下掃,像是在丈量什麼,慢慢問道:“出獄了?”

儼然一副好像並不知道也不在意今日是司琯出獄的模樣,只是剛好碰上了所以隨口問一問。

司琯說“嗯”,睜著一雙顏色淺淡的瞳眸,把他認認真真望住,伸手去拉他的手,直稟緣由:“我不知道爹孃葬在哪裡,哥帶我去看看爹孃,應該不過分吧。”

溫昀津視線平靜落在她很用力拽住自己的纖瘦小手上,隔了少時,抬手,動作很輕緩地推了兩下,司琯的小手就從那一截黑色的冰綢衣襬滑了下去。

然後,溫昀津順著她說:“不過分。”

這次換到司琯愣了愣,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溫昀津帶上了馬車。

司琯一開始並不知道溫昀津是不是真的帶她去郊外,她一上車就盯著坐在對面的溫昀津看。

他束於頸後的墨髮漆黑柔軟,面容俊朗,儘管已經過去了兩年,溫昀津依舊還是那樣好看,讓人無法挑剔出半點瑕疵的那種好看。

“放手上捂著。”

司琯回過神來,一低頭,發現是溫昀津遞了個小暖爐過來,暖爐外套著一圈白絨絨的護套,很軟乎。

司琯原本凍得紅通通的兩隻小手,捧著小暖爐捂了一會就回暖了。

等她再抬頭時,溫昀津視線已經側開了,低垂著好看的下頜,以一種一如既往儒雅隨和的坐姿,在案几上專心閱覽文卷,好像她的出現並不足以引起他絲毫情緒波瀾,更別說是干擾到他的事務。

司琯盯著他看了一會,忍不住動了動唇問:“哥去看過爹孃嗎?”

溫昀津連騙一騙她都不肯,視線不抬一下地喝了口茶說:“沒有。”

司琯望著面前五官俊美的男人,想起了一些什麼,好半晌才繼續問道:“你真的相信爹爹貪汙叛國嗎?”

溫昀津並沒有直接回答司琯的問題,而是換了個方式冷靜溫和道:“此事由大理寺親自調查,人證物證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