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觀齋廚小樓,二層雅間。

“……此人根本就看不上著假牒的名額,他是觀中的俊才,上上下下都知他,來日必少不得‘周知冊’上錄個名姓……”

申遠說得口乾舌燥,說完後,連飲幾口茶水。

梁璟也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頭示意。

“周知冊”乃是京城道錄司用以記錄天下道士的文書。

能在周知冊上錄下名姓的,都是過了京城道考的高道,也就是俗稱的正牒道士。

黃道恆是清河觀中有名的修道天才,也是“道”字輩裡的領頭人物。

他不去爭那些假牒名額,只等著觀中舉薦,直接去京城博一個正牒出身。

這黃道恆的師承也極不普通,乃觀中“尚座”之徒。

“尚座”,主講經、論道、傳法。地位極高,是五大道官之首,僅在三位當家之下。

梁璟又想到了那同為“道”字輩的,典客之子——曾道廣。

此人因為假牒名額被否,便懷恨在心,語含怨念,動輒遷怒他人。

如此一比,實在是高下立見。

“此人性格溫敦,常為人答疑解惑,在觀中也頗受弟子敬重。”

申遠放下杯子,語重心長地建言道:“梁兄以後倒是可以與他多親近親近,大有裨益啊!”

梁璟也頷首應聲。

申遠好似又想到什麼,邀功般說道:“對了梁兄,你那落腳的屋子我去給你問來了,靠著一片竹林,頗有幾分清幽韻意。”

他擠了擠眉,嘴角盡是笑意。

“多謝申兄!”梁璟忙拱手笑道。

這清河觀中,有度牒的道士們都有自己獨棟的小樓,還有道童侍奉。

往下那些正式弟子,諸如黃道恆、曾道廣這種,也有自己的獨立屋舍。再往下那些火工道人與道童就只有通鋪住了。

其實梁璟這種道門居士,平日是不大會來道觀裡的。

那些個豪門富戶,捐個居士的名額不過是為了搭上道觀的門楣。平日裡,逢節過禮,過來上上香,也就是了。

像他們過來的少,哪怕是來了過夜,一般也都住在客樓裡。

梁璟卻一整天都待在道觀中,若是常去客樓,卻不方便。

因此申遠就拿著他的身份,去道觀中分排弟子屋舍那兒,討來了一間獨立的屋舍,本是供正式弟子居住的,現在用來給梁璟落腳歇息。

飯後,申遠領著梁璟往那屋舍尋去。

繞過諸多樓宇、屋舍,梁璟步入一處幽靜之地。

那片片竹林雅靜成歡,清河流淌不語。當中一間小屋,鄰二者而作,樸素自然,自有一番逸趣。

這一方曠野之地周邊也無其他屋舍,微風拂來,只得竹林作聲,真是一等一的清幽之所。

梁璟心中歡喜,再與申遠謝過。

申遠拍著肚子,也是滿臉笑意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