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

石頭每天都會去看球球,它吃了三天藥,進食有所好轉,但還是沒精打採的樣子,就在門衛室門口被一條繩子拴著。

學校裡除了動保社團的學生很少有人去看它,一隻不怎麼互動的病狗,毛掉得也不怎麼好看,而且還會偶爾沖生人狂吠,它在學校的一眾流浪動物裡實在不怎麼受歡迎。

吳叔說,球球昨天晚上沒緣由地突然開始狂叫,它怕驚動學校領導,揍了一頓才安生。

“狗得抑鬱症是會這樣,你不要打它,小心被咬。”石頭給吳叔解釋。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我想著不行就送到鄉下去得了,要不是我閨女不讓我早送走了,她非要養,天天到處出差怎麼養嘛。”

吳叔一直在唸叨球球的麻煩,石頭讓他再把球球留兩天,回去的路上找馮華年說了吳叔的打算。

自從那天吵完架後他們就沒怎麼聯絡了,僅有的聯系也只是關於球球的,對於馮華年有沒有和徐向南談戀愛,徐向南值不值得愛這些他平時最在意的事,一個字也沒提。

“明天我們去把拖把送回去吧。”馮華年在電話裡說。

“那我去接它。”

“我跟你一起。”

“你不上班?”

馬上要五一長假,節前兩天省實驗要舉行春季運動會,都是給學生放鬆的專案,當然馮華年也輕松,不用一整天都在學校裡守著。

第二天早上開幕式結束,馮華年把班交給陳喜悅,然後就回家了,他把拖把的東西收拾好,罐頭先少拿幾個,狗糧都帶上,還有那個它最喜歡的小窩。

拖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還以為是出去玩,沖馮華年一個勁地搖尾巴。

馮華年蹲下去把它抱進懷裡,揉著它的頭說:“石頭會每天去看你的,你不喜歡那裡我們就回來。”

拖把還是沒聽懂,伸著舌頭舔馮華年的下巴。

石頭下課就過來了,他拎著一個袋子,裡面是週末下雨時馮華年借給他的衣服。

馮華年把衣服拿出來,石頭洗過了,也疊好了,疊的方式和他提前放在床上的那套一樣。

石頭疊衣服的手法也是跟他學的,因為馮華年看不下去石頭把衣服團成團塞進衣櫃,只要塞不滿就使勁往裡塞。

他把石頭的衣服又放進那個紙袋裡,拎出來給他。

石頭沒有騎車來,他們帶著拖把和一堆東西,打車去了學校南門。

吳叔看到拖把的時候明顯一驚,石頭也沒編什麼謊話騙他,吳叔也不在意,石頭連之後的打算也告訴了他。

“不行我就把它買回去。”他怕吳叔不把拖把還給他。

“好說好說,”吳叔靠在門框上看著拖把,“一隻小狗娃而已。”

馮華年把拖把放在球球面前,拖把往後退了幾步,躲在馮華年腿後面,球球抬起頭,聞聞拖把,又趴下了。

快五個月了,這對母子好像早就忘了對方。

馮華年和石頭一直在那裡呆到中午,拖把和球球熟悉了點,它一直用肉乎乎的腦袋頂球球的肚子,一開始球球還會沖它呲牙,次數多了球球就默許了,繼續趴著,任這小家夥作妖。

他們一起去大學食堂吃了個飯,馮華年就走了,他下午還得回學校,一到運動會班裡多少都得有點刺頭要逃課,石頭下午也還有課。

石頭的話變少了,在食堂門口和他道了再見就轉身走了,馮華年也沒說什麼,只是走出幾步,又轉頭看了眼朝教學樓跑去的石頭。

繁茂的林蔭道裡,石頭敞開的外套隨著奔跑一擺一擺,頭發也一併揚了起來,露出好看的額頭。

石頭依舊是個漂亮的石頭。

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他是在大學時候遇見的石頭,如今會是什麼樣呢?

他晃晃腦袋,哪有那麼多如果,石頭和他喜歡的型別的重合少得可憐,就算大學遇見,他也難會多看這家夥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