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馮華年從兜裡掏出一包衛生紙,抽了一張,擦幹淨掛著水珠的腳踏車後座,坐上去說:“走吧。”

毛毛細雨一直沒有停,反而越來越密,馮華年幹脆又撐開傘,舉到他和石頭頭頂。

回家的路是逆風方向,沒過一會兒,馮華年就感覺到自己臉上濕了一片,他側過頭看看前面的石頭,頭發濕漉漉地塌下來,臉上滿是水漬。

路過省實驗前的十字路口,眼看著馬上要到家了,灰壓壓的天空突然一聲沉悶的巨響,他們嚇了一跳,紅燈剛剛變綠,碩大的雨滴嘩嘩啦啦傾盆而下,馮華年手裡的傘都猛地向一旁傾斜了一下。

這傘一斜,傘上的水精準地澆到石頭頭頂,還有天上的雨陪伴,石頭瞬間成了貨真價實的落湯雞。

“我操!”石頭因為那當頭一潑大叫一聲。

“快走快走。”馮華年馬上豎直傘,拍著石頭的背催促。

他就說,大雨天騎腳踏車高低有點毛病。

這雨不像仲夏的雷陣雨來得快走得快,它一直就像個水簾子一樣,他們到家樓下還是一點沒小。

石頭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水珠同樣也順著馮華年的臉頰滑到下巴上再滴下來。

他本來想著把傘多分石頭一點,但這麼大的雨根本沒用。

鞋子也在嘎吱嘎吱響,他們走一步就在水泥樓梯上留下一個腳印。

馮華年開啟門,拖把躥出來往馮華年身上撲,這是它的常規節目。

他抓著拖把不讓它蹭,他可不想再給它洗一遍澡。

石頭拎起拖把,到客廳把它放進狗窩裡,他看到亂糟糟的沙發被收拾幹淨了,徐向南的衣服也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沙發邊上,那衣服一看就是馮華年疊的,什麼衣服都能變成大小一樣的方塊。

他走回去,看著馮華年開啟冰箱,礦泉水沒有了,又晃晃暖水壺,只聽見空蕩回響,最後只能拿起熱水壺重新燒熱水。

“你去找身衣服先沖個澡吧。”馮華年開啟水龍頭時對他說。

石頭去浴室拿了條毛巾,搭在馮華年頭上,他想先把馮華年還在滴水的頭發擦幹。

馮華年感覺到頭頂的觸感猛地縮了下脖子,他想躲開,石頭也發現他要躲開,就按住他的頭又把他拉回來。

馮華年有些來氣了,他拉住毛巾說:“我自己來。”

可石頭不放手。

“我說了我自己來!”他加重了語氣。

石頭的手終於縮了回去,馮華年用那毛巾隨便在頭上揉了兩下,看也沒看石頭,把水壺放在底座上,插上電,隨口說:“洗澡去吧。”

浴室裡的水聲終於掩蓋了熱水壺的聲音,馮華年鬆了口氣,他現在對於石頭的觸碰好像觸電了一樣,他其實不想讓自己反應這麼大的,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總是比腦子更先一步行事。

他疲憊不已,就算石頭完全沒有其他意思,這麼下去他自己也會把自己搞得神經質。

浴室裡的水聲又小了,熱水壺裡的水聲剛開始變大,石頭洗澡總是這麼快。

晚上九點半,他家門被人從外面哐哐砸響,馮華年正在找衣服,他怕吵到鄰居馬上跑去開門。

徐向南滿身酒氣倚靠在牆上,看到馮華年就張開雙臂撲過來,一把抱住馮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