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逐漸入佳境

隔壁的房門“吱呀”一聲,躺在床上的褚寧豎著耳朵探聽動靜,他拿過床頭的懷表一看。

十一點半。

寧靜的夜晚,吹來的晚風都帶著零星的響動,何況是人的腳步。

褚寧聽著門外鞋底聲漸遠,方向是朝著前院去的,他下了床,套了個外套穿上拖鞋出了房門。

在走廊轉角處,斜前方的酒窯內亮著紮眼的黃色燈光,裡面傳來幾聲輕微的響動。

大晚上週巽跑酒窯制酒來了?褚寧暗猜著。

他剛走到門口,周巽恰巧也看了過來。

“吵醒你了?”周巽手裡拿著尚未加工成型的竹筒說,“我出門已經很小聲了。”

“我根本沒睡,”褚寧半邊身子倚在門板上:“你...來酒窯制酒?”

“制酒的原料在櫃缸裡放著,”周巽拿著刀具將竹筒劈成兩半,“輔料和上工的器具都沒準備,三弟覺得我像是來窯裡制酒的嗎。”

“我聽到了。”褚寧背靠在門後的櫃缸上。

“什麼聽到了?”

“今天呂三爺跟你說的話。”

竹筒內裡的橫梁需要磨平,周巽手裡的彎刀是加工的刀具,他一手摁在竹筒的尖端,一手操著彎刀在凸出的竹節上來回的削磨。

“嗯,然後呢?”他問。

“你想查出是誰在村裡賣假酒,”褚寧說:“周叔今早說了,讓你不要摻和警察的差事。”

周巽挺煩別人在他面前說教自己,心裡反感,出口話卻不刺耳:“我爸怎麼說是他的事,我怎麼做是我的事,周元盛都管不了我,你說的這些,更沒用。”

“那你想好怎麼查了嗎?”褚寧這話算是問在周巽的心坎上了,他知道周少爺在此事上犯了難。

若對方真想出了法子,也不會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找事做。

“憑你周少爺的本事,”褚寧繼續說:“想要探出背後之人不難,去清涼堂找跑堂小生一問便知,這件事最讓你頭疼的不是查出賣假酒人的身份,而是就算你找到了人,也不能把對方怎麼樣。”

周巽沒出聲,埋頭搗鼓手裡的活。

褚寧的話沒停:“制酒的場地是私人別院,要弄清楚對方到底在酒裡加了什麼東西,必須親自到現場一探究竟才能知曉,可別人家制酒的地盤,要想近距離接觸,沒個說服人的理由你連門都別想邁進去。”

握著刀柄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停頓下來,周巽一字一句聽著褚寧的話,他放下手裡的做了不到一半的活,說:“你認為我是因為這個犯愁?因為這件事睡不著覺?”

周巽的兩句提問像是一把鑰匙,正在緩緩揭開褚寧自找的難題。

“你來周家有一個月了,酒窯裡的活你沒上手做過,看也看的七七八八了,我問你,蒸餾出酒的前一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