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琥珀色的開端

潮濕的夏夜像塊發黴的棉布裹在身上,新房的管家是位阿姨,姓林,她繫了個圍裙,把薄荷葉碾碎在青瓷碗底時,聽見院門吱呀一聲,月光在門檻上碎成銀箔,周巽半邊身子掛在褚寧身上,兩人踉蹌的邁進大門。

林姨識趣的開啟內屋房門的鎖,門從裡面被開啟,她笑臉相迎的說:“回來了,怎麼又喝了這麼多酒啊?”

褚寧馱著人來到大廳裡的真皮沙發上,回了句:“談生意,林姨,解酒湯備好了嗎?”

林姨:“快了,下鍋煮幾分鐘就好,我再去燒點水,一會兒你們洗澡用。”

烈酒燻身,外加夏日裡的酷暑悶人,周巽的襯衫釦子解到第三顆,露出被酒氣燻紅的鎖骨。

”難受嗎?”褚寧打了一盆熱水過來,用毛巾沾濕擦了擦周巽身上的汗:“你躺下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醒酒湯。”

調好的醒酒湯擱在茶幾桌上,褚寧指尖沾著薄荷涼意去摸周巽的額頭,醉酒的周老闆順勢把臉埋進褚寧的掌心,呼吸灼熱,”上樓,去洗澡。”

話尾消融在褚寧的頸窩裡,一時間被帶著酒氣的體溫燙得心顫,半拖半抱把人挪到二樓的客廳。

老式吊扇在頭頂嗡嗡打轉,周巽仰頭灌下醒酒湯時喉結滾動,汗珠順著下頜滑進領口,西邊天際還懸著半枚未融的月亮,像被頑童咬剩的糖果,沁著悠悠涼意。

周巽脫掉散著酒味的外衣,連帶著腿子一起扔在了沙發上。

“別在這裡脫...”褚寧去了裡屋拿了換洗的衣物出來,一眨眼的功夫,醉酒的周巽脫的只剩下一條褲衩在身上。

要是有照相機就好了,褚寧在心裡使壞的想,把此刻周巽的模樣拍下來,等他酒醒了拿給人看,好好調侃對方一番。

“熱...”周巽忽然啞著嗓子開口,睫毛在眼下投出疲倦的陰影,他抱著褚寧說:”一起洗。”

褚寧沒說話,拿著衣服順便在客廳的儲物櫃裡挑了一條洗浴的毛巾,推拉著周巽進了洗浴間。

老式的木桶,大小剛好容得下兩個成年人,褚寧放了多半桶熱水,還撒了幾片去年晾曬的艾葉。

周巽泡在浴桶中,後腦搭在木桶的邊沿,他仰著脖子,勻稱的呼吸帶著胸腔一起一伏,突出的喉結因為後仰的緣故而更加性感。

褚寧拿著木頭製成的圓形舀具,盛著熱水淋浴在周巽有些發紅的胸口,熱水自上而下,沿著鎖骨滑落,水霧環在整個房間,印著暗黃的燈光飄飄然然,給寧靜的夜晚添了一層朦朧的美感。

“做老闆的都是這樣的嗎?”褚寧開口說:“每次談生意都要喝成醉鬼。”

“嫌棄我了?”周巽故意說:“哎呀,被褚老師嫌棄了。”

艾香混著熱氣凝結在空中,周巽閉著眼睛接著說:“咱是賣酒的店主,也是制酒的行家,別的生意也就算了,沾上“酒”這個字,甭管桌上桌下,走到哪裡都要隨身帶一壺,醉酒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那也不能拿自己身體做擋酒的盾牌啊,”褚寧每每看到周巽因為生意的事把自己喝成這樣,心裡就憋的慌,可是生意場上便是如此,逃得過人情也逃不過陪酒這樁苦差,“長此以往下去,你的胃還要不要了。”

“怎麼還生氣了。”泡著熱水澡,醉意跟著霧氣一起散了不少,周巽的手指停在褚寧的手背:“同商家合作,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不過,若是雙方合作的愉快,以後酒坊製出的成品可以外包給他們,一來貨有出售的源頭,二來也不用經常出差找買家,一回生二回熟,同他們來往的時間長了,酒這事也就好推脫了。”

“況且,”他繼續說:“我喝的不算多,從小在酒罐子裡長大,我這都不算醉,頂多微醺上頭。”

“微醺上頭還能連路都走不穩了?”褚寧回嗆出去:“周老闆拿我當小孩哄呢。”

“沒哄,”周巽說:“發自肺腑之言,你看我現在不是挺清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