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理理我,好不好?

那個曾經想去外面看看的人留在了柏楊鎮,而想留在柏楊鎮的人又去了遠方。

事與願違,自己能做決定的事情,總會或多或少要受到其它因素的幹擾,在眾多不可抗力的外因下,人力才是最脆弱的那一個。

束手無策的無力感,像飄在空中的泡沫,起伏不定,遊離不前。

這幾天家中的氛圍,冷的像冬月裡的寒天,一日三餐的飯食,一家人吃的安靜無比,安靜的讓褚寧覺著害怕,周元盛和龔雅琴沒有說過他半句,但也正是因為這種無言的相處,讓褚寧的胸口,悶的難受又失落。

他多希望周元盛可以像對周巽那樣,狠狠的打罵他一頓,打到他渾身是傷,皮開肉綻,也比如今這樣沉默不語的疏冷感,令他無所適從,甚至失去了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種有“家”的歸屬感。

開學後的天氣還會熱一段時間,褚寧收拾了幾件短袖襯衫,抽屜裡的牛皮冊,記載著褚寧的悲喜離合,他翻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倒是在找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張小紙條。

他開啟紙條,是周巽的字跡,上面寫了兩行字:

“宣於紙上的暗戀,我替你保管了。”

周巽帶走了他的日記,帶走了他可念想的那份熱烈,褚寧藏在夾縫中的貪念,似乎又回到了縫隙,隱藏在了最初的原點。

紙條上濕了一片,墨色被掉落的淚珠暈開了一圈暗色。

門口站著兩個人,小妹拉著周啟銘的衣角說:“二哥,三哥不開心,我們去哄哄他吧。”

一聲嘆息從上方傳來,周啟銘說的無奈:“我也想哄啊,可是我哄不了。”

小妹說:“要是大哥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讓三哥高興起來。”

褚寧現在的模樣,像是回到了剛到周家時的樣子,悶悶不樂,愁眉不展,而周巽的出現,那個看上去招人煩又成天挑刺找事的浪蕩少爺,是一個會說好聽的話哄他,將他從孤寂中拽出去令他心動的少年。

而這一次,沒有人哄他了。

今夜又落了雨,連續失眠了好幾個晚上的褚寧,今夜依舊毫無睡意。

他枕著殘留著周巽身上味道的枕頭,嗅著那個日夜陪伴他的餘香,一張不到兩米寬的睡床,曾載著兩個少年的親密無間和竊竊私語,那個會在夜裡情動的人,會摟著他的腰,在他的耳邊呢喃,在他的脖頸吐息,在他的心口沉淪,在他最敏感的地方失控…

而這些,是前不久才有過的舉動,像夢一樣,一夜之間,變成了曾經和過往。

褚寧將被子蓋過頭:

“周巽…”

“我好疼…”

“我好難受…”

“我好想你…”

明天開學,今天要去鎮上採買住宿用的生活用品,褚寧本來不想去的,今天一大早程言飛在門外吆喝,要他陪著一塊去。

吃過早飯後,褚寧換好衣服,門口走進一人,是龔雅琴。

“龔姨。”褚寧叫了一聲。

這幾天寢食難安的人,除了褚寧,還有一個龔雅琴,兒子喜歡男的這件事給了她不小的打擊,轉眼兒子又離開了家,去了外地,當母親的,心裡難過,也有擔心。

幾天下來,龔雅琴整個人憔悴了不少,女人家心思細膩,不比大男人想的開。

“小寧,”她說話的聲音都微弱了不少,“明天開學,今天去鎮上,記得把需要在學校能用上的東西買好,你周叔帶著管家去了市裡,只能辛苦你走路去了。”

“沒事的,龔姨,”褚寧有愧疚,龔雅琴待她如親兒子一樣疼愛,可他卻傷了她的心,“我一會兒和程言飛一起去。”

她肩上搭了一件披風,終於還是開口了:“小寧,阿巽的性子我清楚,他不願意的事,沒有人能逼迫他半分,是阿巽逼你的?是嗎?”

“龔姨,我…”褚寧不知道怎麼開口,說是違心,說不是又傷了疼他的人的心。

“小寧,”龔雅琴哀求著說,“算龔姨求你,和阿巽斷了這層關系,好不好?”

斷?怎麼斷得了,那是他心愛的男孩,是和他同床同枕的摯愛之人。

“龔姨,對不起,我真的很喜歡周巽,我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你們都是男的啊,”龔雅琴哭了,捂著胸口,說的很疼,“兩個男的怎麼可能在一起,這像什麼話,龔姨求你了,跟阿巽斷了吧…”